对火车的记忆,最早可以追溯到老石旦那几根瘦瘦的铁轨上。上小学前,父亲在铁道上教会我10个数字的写法,从“1”到“10”。因为父亲的“8”跟老师教的不一样,所以,至今记得。
铁道在我们屁股底下。往右能看到这头,往左能看到那头。小矿孩子的知识面和想象力也就像两眼能望尽的铁路那么宽,根本不会浮想联翩,想到火车能顺着这两根铁轨,穿山越岭,跨江过海。只知道这两条铁轨上拖着黑烟跑的家伙力气大得很,跑得也快,经常带着一溜大铁箱把这里的煤拉走,又把外面的钢材、木材拉回来。难免惊愕:这东西趴着就跑这么快,站起来岂不更快?上师范时老石旦到海勃湾虽然有铁路,但只通货车,不通客车。15岁以前我没有机会坐火车,倒是总听乌达的同学绘声绘色地描述坐火车逃票的经历,心中好生羡慕,真想体验一把这种“惊险”经历。都是穷学生,我想当年列车员也有意给他们方便。那次跟建军去乌达,回来时真的要坐火车,一路上想象着逃票可能面临的各种场景,想着如何应对,我心中十分兴奋。进站,上火车,我们十分顺利。我奇怪怎么没体会到他们说的“惊险”时,建军递过一张票,原来是这样。虽然没体验到逃票的惊险经历,但我却是第一次坐火车,尽管只有一站。
与火车更多的接触是我参加工作以后。火车是矿里的主要设备,矿里好多工种跟火车有关。我住的宿舍后面就有铁道,晚上一有火车经过,床也跟着震动,好像睡在枕木上。矿里的单身们大都住在露天大院,我最好的朋友涛哥、海星、二小都在火车上工作。有一次,涛哥带我上班,上了火车。这是一列蒸汽机车,看着这头巨大的怪兽在涛哥的红绿小旗的指挥下前进后退,服服帖帖,我感受着人类的强大。
后来,随着企业改制,露天矿不存在了,当年在露天矿挥洒青春的我们也各奔东西。涛哥远赴上海,开着一个艺术中心;海星现在是乌海很有名气的书法家;二小在私企工作。他们现在做的工作都与火车无关。前些天,涛哥发来一张火车头的照片,车头上标着0360号。这台机车已经被收藏到乌海煤炭博物院,涛哥说他当年就在这台火车上工作。0360号的被收藏宣告了乌海蒸汽机车时代的结束。随着高铁的普及,火车史上新的王朝已经到来。 文/杨爱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