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善解决百万乡村医生基本待遇和养老问题,不仅关系到8亿农民享有基本医疗卫生服务的公平性及质量,更关系到我国全面实现小康社会发展目标的大局。资料图片
一块白色暗花布帘隔开了周则亮家的里外屋,在外屋,一个药柜,一张床,一张褪了漆的白色办公桌便是周给人看病的基本家当,如果仔细观察,在病床靠墙的一角,还有一个柜子,上面用黑体字清楚地写着“消毒柜”的字样。里屋一盘大炕,在没病人的时候,周则亮老两口大部分时间呆在这里。在这个位于武川县纳令沟乡大有城村的卫生室有两名大夫:75岁的周则亮和他43岁的儿子。
周则亮的医术在当地很有名气,乡亲们有个头痛脑热的都离不开他。特别是他的中医中药配方对治疗皮肤病有很好的疗效。
收入基本靠打针输液维持
周则亮的卫生室经营得不景气。缘由是大有城村距离县城130多华里,属典型的丘陵山区,交通不便,手机不通。周背着药箱走着看病的方式几十年来没有变化,唯一的变化是,这个村的常住人口近年来急剧减少,300人的大有城村已不足以养活这个村卫生室的周则亮父子。
为了生存,周靠着两条腿,不间断地送医送药上门。“打针吃药不出门,有病去找周医生”,在村民看来,村里的老百姓有个头痛脑热离不开他,但村里现实情况是,便宜的药不治病,贵重的药用不起。尽管只是输液打针,周不得不将药价放低,甚至平进平出。
周则亮回忆,他当“赤脚医生”那会儿,村里的防疫、医疗、保健等公共卫生方面的活儿,他什么都干。周以为,当时尽管待遇不高,但上级很重视。现在村卫生室名义上是县、乡、村三级卫生服务网最基本的单位,但由于补贴不足,直接导致村卫生室运转困难,各项工作无法开展。
巴彦淖尔市杭锦后旗蛮会镇红星村卫生室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该卫生室的白宇说,撤乡并镇后,红星卫生室有医生8人,担负着周边几个村有1万多人的看病任务,但在附近还有蛮会镇卫生院,分流了一部分病人,村卫生室平时的业务就是打针输液,治疗个头疼脑热,有点急病和较重的病,病人就转院到了旗里或市里,村卫生室的业务平时少的可怜,甚至有时候发不了工资。
在白宇看来,村卫生室是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的基层卫生医疗单位,但又与个体医疗机构不同。白宇坦言,红星卫生室在册医生只有自己一人,每月发给工资总额45%的工资,其它的医生都是撤乡并镇后聘用的,村卫生室面临的困难是工资低、待遇低。作为最基层的医疗机构,这里的医疗卫生工作人员没有医疗、养老等社会保障。
乡村医生依然“赤脚”
大有城村的上级纳令沟乡卫生院的陈康院长在接受本报采访时,直言不讳。在陈康的观念中,乡村医生在中国三级医疗网的底层,待遇最低、保障最少。在他看来,乡村医生以前叫“赤脚医生”,意味着穷困。但随着经济发展,不能再让这些人“赤脚”了,得给他们一双“鞋”,这双“鞋”的内在含义就是给予他们待遇和养老保障。
“现在乡村两级的医生待遇都不高,没有养老和医疗保险,根本留不住年轻人。”陈坦言,以纳令沟乡卫生院为例,现在国家在册的医生仅可以拿到实发工资总额50%的工资,原因谁也说不清楚。而其它在职的医务人员一个月只有300元左右的补贴。而纳令沟乡卫生院编制5人,只有陈康是在册的医生。
纳令沟乡本地大学生刘丽华在内蒙古医学院毕业后,到乡卫生院实习了两个月后不辞而别,原因是嫌待遇低。据国家卫生协会统计,全国每年有近20%的乡村医生流失,留在村里的90%是老年大夫,乡村医生队伍中几乎看不到年轻人。
与纳令沟乡卫生院相比,大有城村卫生室周则亮父子的待遇更低。周则亮说:“我们现在每人每月得到的补贴是30元,父子两人一年的工资性收入加起来是720元,如果连药都卖不出去,我们的饭碗就保不住了,生存就成了问题。”
而对于内蒙古卫生厅曾经下发文件给乡村医生每人每天补贴8元钱,每月按30天补足的事乡村医生是否知道时,陈康称,文件要求旗县财政列支,由旗县卫生局按月发放,但这个补助一直没有在村一级兑现。而周则亮则说,文件没看到,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事后了解得知,现在周则亮父子享受的是呼和浩特市2008年的一项对乡村医生的补助规定,这个规定对乡村医生补贴有很明确的解释:对于从事村级防疫、医疗的医务人员每人每年补贴360元,其中市财政承担240元,旗县区承担120元。
托克托县伍什家荒地夭村卫生室的乡村医生赵圪旦在6平方米的小屋里,坚守了整整46年。赵圪旦所在的荒地夭村位于陈家梁村、小井耗村的中部,他的境况比周则亮好的多,周边5公里的范围内有800多人,每年看病和卖药的收入能保持在3000元以上。66岁的赵圪旦也不是在册医生,但每年能拿到1200元的工资补贴,闲暇时还种地、养猪。
有了医疗仪器不会使用
纳令沟乡卫生院覆盖人群4700多人,业务收入每年6万元,实现利润2万元。去年国家专门为这个卫生院配备了心电图、B超和X光机,但这些设备长时间闲置,利用不上,原因是缺乏会熟练操作的医生。有统计显示:现阶段,乡村医生的年龄结构偏大,专业知识层次低,大约有70%的乡村医生是中专以下文化水平,现在好多地区的乡村医生是从“赤脚医生”过度来的,温度计、血压计和听诊器仍是乡村医生看病的主要工具。
陈康也一直为此揪心。在他向上级有关部门的报告中,多次申请对在职医生进行专业技术培训,取得行医执照,利用现有设备扩大诊断和治疗范围,但得到的答复是卫生院可自行组织培训。
乡村两级医疗卫生机构自负盈亏、自收自支。如果不加大村卫生室的建设的投入,培养一支高素质的农村卫生服务队伍,不仅会增加村民的看病难题,而且会威胁到农村卫生服务网的安全。陈康说,现在新农合的执行需要乡村医生的协助,这个时候出台一些政策人让乡村医生安下心来,消除后顾之忧,显得尤为重要。 (记者 王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