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时节刚过，内蒙古通辽市奈曼旗土城子乡平顶山村沟壑纵横的山坡地上挖掘机轰鸣作响。“小雪封地，大雪封河”，担心山区土地上冻，挖掘机忙不迭地把一块块山坡地码成一垄垄齐整的水平梯田，为来年栽杏造林做着准备。

大雪将至，挖掘机仍在修理梯田。陈立庚摄

　　土城子乡平顶山村的扁杏产业起步于2002年，经过多年栽植，如今种植面积已达7000亩。今年大旱，该村玉米绝收，耐旱的扁杏树补回了大田欠收的损失。“一亩扁杏树能纯入1000多元，20亩地就是2多万元，”村支书杜福明说。收益高、效益好的扁杏产业让不少村民干劲十足。“看，大家奔小康的劲头就在这儿！”杜福明指向远处山坡上正在施工的挖掘机，满脸的自信与豪情。十九大关于土地承包期再延30年的喜讯，让他们吃了发家致富的定心丸。

　　连年干旱百年杏树结下“金疙瘩”

　　大雪节气将至，沿奈曼旗向南行驶70多公里，当平坦的公路变得高低起伏时，土城子乡平顶山村就到了。走进山中小村，山坡上、农田里，随处可见黝黑的扁杏树枝丫在寒风中摇曳。燕山余脉努鲁尔虎山由南向北逶迤而来，成就了这里浅山丘陵的地形地貌，也导致起伏不平的山区常年干旱少雨。“人们都说‘十年九旱’，可我们这儿是‘十年十旱’！”杜福明说。

远处山坡地上是一条条修整好的水平梯田，近处是冬天倔强生长的扁杏树。陈立庚摄

　　平顶山村18600亩耕地中只有4600亩平地，其余均为坡梁。土地对于山区人而言，可谓寸土寸金，为了多打粮食，勤劳的平顶山村民开荒山、拓荒沟，“把山上能种的地都种上了玉米”。然而坡梁地跑水、跑肥，常常是辛苦一年，换来的是日趋贫瘠的土质和难以遏止的水土流失。

　　落后是观念落后，贫穷是脑袋贫穷。怎么跳出连年干旱、水土流失、生态环境不断恶化的“怪圈”，成了62岁村支书杜福明的心病。“为了增收致富，咱可没少想法子。”杜福明自己养过蜂、放过羊，可到底咋才能为村民找出一条实实在在的致富路子，“谁都没个准主意”。有一年大旱，杜福明发现村里几颗上百年的杏树不仅没有旱死，还结出一绺一绺的野山杏。“不管啥年景，一到秋天都能结果”的老杏树让杜福明燃起了一个念头。“杏树长在山坡和平地都一样结果子，在咱平顶山村能不能大面积种植？”为此，他多次前往辽宁考察取经。比较效益、市场，选择品种后，2002年，杜福明下定决心带领村干部在房前屋后山沟里栽种大扁杏。

　　旱则思变杏树却成天灾“大克星”

　　今年入春以来，奈曼旗南部山区降水量为11.8毫米，仅为历史平均值的五分之一。土城子乡更是遭遇了1969年有完整气象记录以来同期降水量的最低值。为了挽回晚耕损失，村民许国栋在40亩旱田里抢种了谷子、荞麦。“7月份刚种下的苗子摸着都烫！”许国栋翻出个小本子说，今年自己40亩耕地总共投入4000多元，秋收时毛收入才1万多元。

杜福明捧着收获的杏核乐开了花。陈立庚摄

　　再看2002年就已栽种扁杏的杜福明，他的地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栽种的扁杏如今已进入盛果期，每亩杏树纯收入1000元。“今年大旱，吃水都成了问题，可是自己的20多亩扁杏林纯收入也有2万多元。“杜福明说。

　　连年大旱、玉米价格下降让扁杏林成了平顶山村民的保命树。“如果开始多栽点儿杏树，效益不就早见着了?”2016年建档立卡贫困户齐金英拿起铁锹，把挖掘机压过的硬块铲平，边干边跟记者说。一直不大相信种杏能脱贫的村民齐金英依托土城子乡扶贫政策，利用扶贫资金在自家栽起了十多亩杏树。加上2003年第一批栽种的几亩扁杏，如今已进入盛果期，有了收益，当年就成功脱了贫。如今，齐金英种杏终于铁心了。

秋收时节，村民在家采摘扁杏。陈立庚摄

　　“定心丸”咬出造林致富“定盘星”

　　一边是大旱时节产量锐减的庄稼，一边是旱涝保收经济效益颇丰的扁杏。眼看着人家大车小车往回拉杏，许国栋心里着急。“如果现在才开始栽杏树，等到盛果期正好第二轮土地承包到期，到时情况不就变了么？”望“杏”眼欲穿的村民不止许国栋一人。“之前也合计过，如果杏树能产果子的时候，政策变了，树都收回去了，那不白栽了？”村民徐秀春说。

杏林里藏着农家院。陈立庚摄

　　“十九大召开，报告中说第二轮土地承包到期后再延长30年，政策不变了！”村里的人们听了个个欣喜万分，奔走相告。徐秀春说，十九大召开不久，平顶山村就又到了每年平整土地修水平梯田的时节。“往年修水平梯田时，得挨家挨户做工作，”土城子乡党委副书记于洪峰说，由于水平梯田的垄子会占用少量耕地，家家户户都不愿意整。听到土地承包30年不变的政策后，修梯田的挖掘机边儿上，每天都站着看施工进度的村民。

　　大旱减产减收让平顶山村民认准了保产增收的扁杏树才是脱贫致富的“铁杆庄稼“。有了政策，见着效益，越来越多的村民决定“用地投票”。许国栋在账本上写下明年把要自家40亩旱田退出30亩栽上扁杏树，齐金英也准备开春“再种它10亩大扁杏”。扁杏投入少，种植技术简单，田间管理也容易，“关键是爷爷栽的树到重孙子也能摘上果！”杜福明笑道。

修整梯田。陈立庚摄

　　“扁杏有4大优点，用我们的土话讲，将就地、将就人、将就市场、将就天气！”奈曼旗林业局局长张春民在土城子乡产业调研座谈会上说，扁杏对土地要求不高，种植技术简单，耐旱耐寒、抗涝抗盐。杏核也可以卖钱，市场风险小。“现在退耕还林，国家还有补偿政策，1亩地补助1500元，5年内分3次付清，真可谓一举多得。”

　　稳定的农村土地政策不仅激发了山沟里村民们发展的内生动力，也让土城子乡看到了南部山区释放出的“土地红利”。土城子乡党委决定，未来两年，全乡扁杏种植面积达10万亩，扁杏核产量达到1万吨，产值将突破1亿元。按照扁杏面积人均7.5亩计算，每亩地收成平均1000元，人均收益可达7500元，仅扁杏一项收入即可带动全乡脱贫。

初春时节，漫山开遍粉白色的杏花。陈立庚摄

　　不仅可以增收，漫山大扁杏也让荒山沟变成了绿水青山。山沟沟里的沙尘暴不见了，林子里还多了野鸡、野兔和黄羊。“每株扁杏树都是一口‘大水井’！”奈曼旗林业局局长张春民说，扁杏有很好的涵养水源的作用，扎根深，利于涵养水源、修复生态。春天粉白的杏花开满山坡，夏天橙黄的扁杏挂满枝头，秋天火红的杏叶染遍山沟，冬天晶莹的雪花垂落树梢……扁杏林的美景也引了不少游客来平顶山村赏花摘果。

　　“青山绿水就是子孙后代的绿色银行。”在奈曼旗委书记张华眼中，土城子乡3年栽种10万扁杏林仅仅是个开始。土城子乡还请了北京的设计院为全乡量身订做文化旅游发展规划。对土城子乡的平顶山、杏树园子、奈曼杖子等几个重点村进行了特色小镇规划。

　　穷则思变，困则谋通。土地承包关系稳定长久不变不仅让农民“深耕”农业更放心，也让奈曼旗政府在政策“定心丸”里找出发展“定盘星”。该旗调研组通过走访发现，奈曼旗南部山区青龙山镇、新镇、沙日浩来镇部分地区的地形地貌特征，均与平顶山村相似，适宜大范围发展扁杏种植。层峦叠嶂的荒山沟变成了风景宜人的扁杏林，一条节水、绿色、高效的特色产业之路正越铺越宽。（白建平 吴勇 陈立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