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2月19日,农历正月初四,张岩涛与母亲在家中的合影。
母亲将近七十岁了,一生的辛劳让她尝尽了生活的苦难。我攥着母亲皴裂的手,才意识到在我生命中经历的二十九个春节,一直被我忽略却在我的成长历程中从未缺位的人是我的母亲。
还记得小时候,家里物质极度匮乏,是母亲牵着我走过一个个记忆中的春夏秋冬。春天母亲领着我在田野里播种;夏天和母亲一起在烈烈蝉鸣的午后除草捉虫;秋日母亲在田野里打青草,我则牵着一头小毛驴游走在秋日的原野,在盐碱地里写写画画;冬日跟着母亲赶着驴车在怒号的寒风中捡拾柴草以备过冬取暖。
在我的童年里,母亲永远是我生命里的大山,没有什么困难可以将我打败。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母亲的大手牵着我的小手,第一天入学,去邻村赶大集,去田里干活,去老人家拜年。
不知不觉,牵我的那只大手变得微微颤抖起来,常年的劳作和艰辛使得那双大手不可逆转的衰老和皴裂。我慢慢长大,母亲却慢慢老。母亲开始衰老不知道是从哪一年开始的,我甚至回忆不起她开始衰老的迹象,放佛就是一夜之间,又仿佛经历了一个或者数个四季的轮回,但是我可以确信的是,我的成长就是母亲衰老的历程,我所走过的每一步都烙印着母亲殷殷的期望。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我握着母亲皴裂的手掌站在岁月之河的源头,在时间和空间渐次展开的星空下,禁不住感叹,这日子啊简直就是一个小偷,在不经意间爬到母亲的额头、眼角和发丝上,我都没来得及好好陪一陪母亲,芦苇就已经在秋风中摇摇晃晃,苇花飘满了白茫茫的世界。
我必须牢牢握紧母亲的手,从立春到大寒,走过一个个四季,就像我小时候跟着母亲走亲戚赶集一样,见到生人就藏在母亲的身后,紧紧抓住母亲的衣角。总以为母亲是我一生可以永远依靠的大山,可以为我遮挡所有的风雨,化解所有的磨难。
如今,我已近而立之年,母亲却佝偻了,我成了母亲的大山。静下来的时候,我就常常思忖,时间才是真正的愚公,唯有时间才能将大山从母亲身上搬到我的肩上,而且悄无声息。
母亲呀,您知道吗?即使将来的日子里会有另外一个女人陪我走完剩下的路,我也深知您是生命中唯一一个真正无私地疼我爱我的女人。
余生漫漫,我会牵着母亲的手,穿过焰火绚烂的黄昏,走过一个个岁月的十字街头,从立春到大寒,走过四季。岁月的尽头,依然将深藏在我脑海中的是,母亲傍晚斜倚在栅栏门口一声一声地唤着我的乳名,等待着我的归来,就像小时候一样。(作者张岩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