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9日,辽上京遗址迎来了新一年的考古发掘。这是辽上京考古队在遗址上进行发掘的第13个年头。在年复一年精耕细作的城市考古发掘中,一段失落的文明、一个消失的民族,逐渐从断壁残垣中被重新认识。8月,记者探访了位于赤峰市巴林左旗的辽上京遗址发掘现场,感受穿越千年的考古魅力,采写了辽上京遗址发掘系列稿件,重新认识契丹人和其创建的大辽国,让我们对中华文明的多元和交融进程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重现历史风貌的发掘现场
8月末,位于赤峰市巴林左旗林东镇东南的辽上京遗址发掘现场依旧忙碌。插着“辽上京考古队”红旗的区域,被围栏围了起来。一块块长方形的探方次第排列,工人们或用手推车拉土,或用手铲小心翼翼地清理土层。技师们则用白笔在不同的土层上做着标记。
开启新一年的考古发掘
辽上京考古发掘项目领队、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副研究员汪盈在现场指导工作人员的发掘工作。每年的发掘期间,考古领队们每天都会到发掘现场,他们既要从宏观上精心设计每年的发掘计划,来确保研究目标的实现,也要每天在发掘现场及时判断处理遗迹现象,确保发掘质量。
在挖掘到地下3米的一个探方里时,一处宫殿回廊部分的角落露出轮廓。台基上的石砖,显示出不同时期的营建痕迹,两侧慢道的贴砖对称分布,勾沟纹清晰可见,砖的规格却不尽相同,说明这处建筑可能经过修补和改建。
汪盈告诉记者,此处正在发掘的,是皇城南部一个长方形东向院落,有殿门、中殿和后殿,四周有回廊。考古人员通过钻探和试掘,已经明确这是一处辽金时期的建筑遗址,它的回廊部分保存相对完好。在中殿部分也就是主殿的位置,工作人员正在清理金代时期对辽代建筑的破坏层,以确认辽代时期建筑基址的形制结构。
穿越到辽金时期的发掘现场
5月29日,辽上京考古队又开启了新一年的发掘工作,2023年度的发掘区位于皇城南部大型建筑遗址分布区。这一年的工作重点,是继续探寻皇城南部主要建筑在辽金两代的朝向和形制问题。
一代风华辽上京
在发掘现场,一锹锹泥土下,辽金时期的建筑逐渐露出容颜,青灰色的建筑构件,让时间穿越到千年之前的繁华鼎盛。一段失落的文明、一个消失的民族、一座废弃的皇都,在史料记载之外有了更多实物佐证。
唐朝末年,契丹族杰出领袖耶律阿保机带领契丹八部统一草原。耶律阿保机仿中原王朝称“皇帝”,建国号“契丹”。公元918年,耶律阿保机选“负山抱海,天险足以为固,地沃宜耕植,水草便畜”之地营建皇都,建起了草原上一座“面积辽阔、气势雄伟,城高二丈、背山临水”的皇都。
技师正在做标记
公元938年,耶律德光改契丹国号为大辽,同时改皇都之名为上京。也就在这一年,耶律德光开始大规模扩建上京城。辽朝先后共建有五京,其中辽上京是辽朝营建最早、使用时间最长、最为重要的首都,也是我国游牧民族在北方草原地区建立的第一座都城。
据《辽史》记载,皇城中部有大内(即宫城),主要建筑多集中于皇城南部,有皇后皇妃宅、官署、孔庙、寺院、道观、作坊等。汉城在皇城南面,略呈方形,是重要的经济、贸易区,城内多市肆、作坊、馆驿、回鹘营等建筑。
自公元918年开始营建,在长达200多年时间里,辽上京的城郭宫室之制趋于完备,先后建起开皇、宣政、安德、五銮四大殿及太祖庙、天雄寺等庙宇。扩建后的上京城,一派祥和大气的景象,雍容华贵,豪迈儒雅。
辽上京的没落始于金代。公元1120年春,金兵攻到上京城。公元1138年,“辽上京”称谓被取消,改称为“北京”。金代中期,上京城从国都逐渐沦落为一个边陲小城镇。
忙碌的遗址发掘现场
而上京城真正的灭亡是在公元1230年,即蒙古国太宗窝阔台执政第二年,窝阔台命令辽王薛阇(耶律留哥之子)与撒儿台东征,并“收其父遗民,移镇广宁府,行广宁路都元帅府事”,即薛阇被撤藩为将。正是有了这种人为的居民迁徙之举,使上京城逐渐变为废墟,成为蒙古族的游牧之地。
精耕细作的城市考古
辽上京遗址,是我国目前保存最好的古代都城遗址之一,总面积约5平方公里。如今的辽上京遗址平面略呈“日”字形,由皇城(北)和汉城(南)两部分组成。位于北部的皇城遗址平面格局基本保存完好,夯土城垣达6~10米,宫殿寺院等建筑基址依稀可见。位于南部的汉城遗址虽然地表遗存保存略差,但城内文化堆积较厚,仍存有丰富的文化遗存,具有很高的历史和科学价值。
认真工作
从2011年至今,每年的6月至10月,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内蒙古第二工作队和内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联合组成辽上京考古队,都会对遗址展开有计划的考古发掘。发掘之初,考古队就将学术目标定为厘清辽上京遗址的平面布局、功能分区和历史沿革,并结合历史文献,探索以辽上京为代表的辽代都城制度和历史地位。
辽上京考古队组建时,为了在发掘出的遗址上获得最大量的信息,专门将不同领域的专家们汇集到一起工作,团队由考古学者、古建筑学者、遗址保护专家、环境考古专家、测绘和规划专家等组成。辽上京作为重要都城,其重要遗迹都是规模较大的古建筑遗址。古建筑专业学者全程直接参与考古发掘,在田野发掘中真正做到考古和古建筑的融合,使考古工作从发掘设计到具体实施,从观察现象到记录测图都有很大的改变,提升了发掘精细度和科学性。
每一年的考古工作,都持续推进着对辽上京的认识,让史料上的记载,有了更多实物佐证。考古队一次次精耕细作的发掘,取得了一项项重大考古发掘成果,为促进辽上京大遗址保护、推进辽上京国家遗址公园建设和辽上京申请世界文化遗产等提供了重要的基础材料和更加丰富的展示内涵。
沉睡千年的草原第一城,正在考古发掘中逐渐揭开它神秘的面纱。(待续)文·摄影/草原全媒·内蒙古新闻网首席记者 查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