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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雀”江湖中的时代回响

  2025年春日来袭,刑侦剧《黄雀》以鲲鹏之姿席卷荧屏。这部由中央电视台、爱奇艺联合出品,王小枪编剧、卢伦常执导的悬疑剧,将镜头聚焦“千禧年”之初的铁路反扒警察,以12天侦破7起案件的紧凑叙事,铺陈出一幅兼具年代质感与人性深度的社会图景。该剧自3月18日开播以来,收视率与口碑持续攀升,豆瓣评分稳居8.5分,被称为现实警察版《活着》。在影视创作日益快餐化的当下,《黄雀》以对正义守望群体的深情礼赞,硬核的刑侦叙事,以及独特的现实主义视角和深刻的人文关怀,展现了在浮躁市场中的坚强生命力。

  一、叙事创新:

  时空交错中的悬疑张力与现实主义表达

  《黄雀》的叙事结构堪称国产刑侦剧的教科书级范本。剧集采用双线并行手法:主线以反扒警察郭鹏飞与搭档李唐的12天破案历程为核心,副线则通过回溯郭鹏飞的“失散妻子”“江湖再见”等一幕幕过往进行铺设。两条线索在“火车站”这一核心叙事场景中交织,形成时空叠印的艺术效果。

  《黄雀》创造性地将古典戏剧“三一律”精神与现代刑侦“下沉式”叙事相融合。通过12天的时间限定和火车站及周边市井的空间聚焦,这种高度集中的叙事架构,不仅强化了眼角膜失窃案的“48小时黄金抢救期”、黄金盗窃案等情节设定,在强化戏剧张力的同时,也折射出基层警务工作的真实困境,更通过站台上流动的商贩、返乡民工、诈骗犯等群体折射广阔社会,共同构成“千禧年”之初中国社会转型期的微缩景观。

  剧组对年代质感的打磨近乎苛刻:从绿皮火车厢的锈迹、站台广播的方言播报,到扒手“声东击西”等传统作案手法,无不精准复刻2004年的社会风貌。尤为难得的是,剧中反扒警察的侦查手段并未神化,而是依托现场痕迹分析、目击者走访等“土办法”,凸显了技术局限下基层民警的智慧与艰辛。

  在影视“快餐”流行的时代,《黄雀》意味深长地选择了一条影视剧的生存策略:打造“圆形群像”,刻画人物有意避免脸谱化,打造复杂和丰富的独特韵味。《黄雀》摒弃了传统刑侦剧“英雄——反派”的二元对立模式,突破短视频“漫画式”的简单造型,通过福斯特式“圆形人物”理论构建起血肉丰满的角色矩阵。郭鹏飞这一角色打破了“高大全”的警察刻板印象。妻子在多年前离奇失踪,反扒刑警队长的昔日神级身份的光环不在……他通过嫌疑人背影手插兜的姿势显示职业特点,既有敏锐的职业直觉,也有难以释怀的过往创伤,剧中一场“报废车追凶”的戏码,以黑色幽默手法呈现基层警队的资源匮乏,却让观众在荒诞中感受到“螺丝钉对抗钢铁洪流”的现实存在,上演了一幕幕警察版《活着》。

  窃贼首领“老佛爷”并非脸谱化恶人,其文质彬彬的外表下隐藏着扭曲的权力哲学;高冷医生黎小莲(秦岚饰)游走于罪犯与姐姐的双重身份间,其悲剧性选择直指底层女性的生存困境。这种对犯罪动机的社会性挖掘,直指罪恶背后的社会病灶,使得反派群像兼具批判力度与人文关怀。

  二、主题升华:

  “黄雀”江湖中的时代回响

  《黄雀》的深层价值在于其通过刑侦外壳,完成对社会变迁与人性“存在”的哲学凝思。剧名《黄雀》对传统隐喻进行了当代重构。在流动的站台江湖中,真正的“黄雀”不是操控食物链顶端的猎食者,而是郭鹏飞等守卫者步步收紧的恢恢天网。剧中那个意味深长的结局:犯罪网络虽被摧毁,但警察们依然在站台守望,新的传销组织已在暗处滋生……构成了对“文明重建与野蛮共生”这一永恒命题的深刻隐喻。第一季留下的悬念与观众“没过瘾”“仓促收尾”的呼声,这种未完成的叙事结构,预示着第二季的焦灼上演,也恰恰暗示了社会治理的长期性与复杂性。 而传统叙事的火种,就维系在这24集站台守望者永不松懈的凝视之中。

  火车站作为剧中最集中表达的空间意象,完美诠释了改革开放大潮下的文明悖论。站台上涌动的人潮既是经济腾飞的象征,却也成为犯罪滋生的温床。剧中扒窃团伙利用监控盲区作案的情节,犯罪团伙在汽笛声中完成赃物交接场面,无不折射出世纪之交社会治理的滞后性。剃头老头“广叔”原来是扒界的江湖元老,在面对外地的“小喽喽”拜山头的时候鼓吹江湖规矩,体现了当年改革开放时期,手工业服务业行业队伍的鱼龙混杂,以及人们转型的煎熬与迷惘。更具深意的是,导演通过“老佛爷”这一角色,揭示了传统手工业者在时代转型中的异化过程。这个表面儒雅的修表匠,实则占据了凝视火车站的最好视角,是设计了一桩桩案件,以及属下“财神”死亡的幕后推手,他若无其事地站在人群背后凝视死亡。这一切,映照出世纪之交人心伦理中的一个侧面。当他在命案现场若无其事地“修理手表”时,那种冷静到令人战栗的表演,完成了对社会中的失序与重建最有力的视觉诠释。

  三、艺术价值:

  国产刑侦剧的类型突围与美学探索

  《黄雀》在创作手法上实现了三重突破,即类型融合的叙事创新、影像美学的突破性实验、社会价值的当代延伸,为刑侦剧创作树立了新标杆。

  该剧开创性地将悬疑、年代、刑侦、警匪、社会派推理等元素熔于一炉。以“古董仙人跳案”为例,编剧王小枪巧妙地通过一桩文物诈骗案,层层剥开古玩市场的灰色生态链,展现了“千禧年”初市场经济浪潮下的欲望浮沉。编剧王小枪表示,《黄雀》是自己第一部公安题材作品,它从反扒视角出发,讲述了一系列发生在“有限空间”和“有限时间”里的案件,再透过这些案件,表现人物命运起伏以及人性的明暗。这种“以小见大”的创作理念,使剧集既保持了刑侦类型片的紧张节奏,又具备了社会派作品的思考深度。

  导演卢伦常大胆采用手持摄影与冷色调光影,精准还原了“千禧年”的历史质感。站台雨夜追凶的长镜头调度,将港式警匪片的动作张力与内地现实主义的写实风格完美融合,被业界誉为“新派刑侦美学的典范”。卢伦常导演透露:“王小枪的剧本不以对白推动情节,而是通过行为细节和心理描写构建戏剧张力,这为影像创作提供了丰富的发挥空间。”剧中那些沉默的凝视、细微的手部特写,都成为刻画人物内心的神来之笔。

  剧集播出后引发的“反扒效应”远超预期。多地铁路公安以此为契机开展反扒科普,网友自发整理的《车站防盗指南》登上热搜。更引人深思的是剧中展现的盗窃“科技狠活”——从蓝牙扫描定位到智能门禁干扰,这些与时俱进的犯罪手段不仅令观众瞠目,更暴露出新技术环境下的治安新课题。当郭京飞饰演的刑警在追查“芯片盗窃案”时,弹幕中“这也太专业了吧”的惊叹,恰恰印证了剧集对现实犯罪形态的前瞻性关照。这种艺术创作与社会现实的同频共振,彰显了优秀文艺作品参与社会治理的独特价值。

  好的现实主义作品,应当是一把解剖社会的柳叶刀,也是一盏照亮前路的灯。《黄雀》的圆满收官,标志着国产刑侦剧迈向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统一的新高度。它既延续了《狂飙》对黑恶势力滋生土壤的批判,又以小切口叙事展现了基层警察的信仰之光。恰如郭京飞在采访中所言:“盗窃从来不只是钱的事,它摧毁的是人对世界的信任感。”《黄雀》正是这样一部作品——它让我们在惊心动魄的警匪博弈中,看见人性的深渊与星火,更听见了时代车轮下,那些无声却有力的文明回响。

  然而,当观众用爽剧标准审判传统剧集,营销号用3分钟解说肢解叙事美学,《黄雀》面临着“冗长”争议,恰恰折射出当下影视市场与人民群众精神需求之间的深刻矛盾。这种矛盾,本质上是传统剧集的艺术坚守与短视频时代观剧习惯的激烈碰撞。现实主义作品如何在内容与形式上创新发展?如何在深度与传播之间找到平衡?这不仅关乎一部剧的成败,更是对整个影视行业文化走向的叩问。 (陈贝)

编辑:刘晓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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