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访菲律宾的美国国务卿希拉里16日在美军“菲茨杰拉德”号军舰上与菲外长罗萨里奥签署宣言。
昨天会不会是美国决策层谈中国最多的一天?起码总统奥巴马和国务卿希拉里的表现让它称得上“最多的之一”。前者在澳大利亚表示,美国在亚太不寻求排挤中国,但也不害怕中国;后者则在马尼拉说,“任何国家都无权通过恫吓与威胁追求主权”。急于把“靠山”拉进南海争端的菲律宾迅速把希拉里的话当做美国对南海问题发出的“强烈信号”。菲美间的另一配合被认为是一起制造舆论,把南海争端逼成即将开始的东盟峰会与东亚峰会的共同主题。两个峰会会变成南海讨论会吗?中国对此明确反对。马尼拉提出建立“南海争端对华统一战线”也遭到多个东盟国家拒绝。但美菲在峰会上对华发难仍是可能的,菲总统府发言人对此的说法是“绝不放弃”。印尼《雅加达邮报》把上述乱局归结为“领导亚太的难题”,很多人认为,微笑背后的美中角力,将是东亚峰会“最值得期待的看点”。
希拉里“没提中国”,却深涉南海争端
“美国在领土争端中不站在任何国家一方,因为所有国家都有声索主权的权利,但任何国家都无权通过恫吓与威胁追求主权”。希拉里16日在马尼拉说这番话时,她刚和菲外长罗萨里奥签署旨在提升美菲军事与经济同盟的《马尼拉宣言》。法新社起初说,希拉里话中没提中国,但后来又改称,此言是对中国的“间接提及”,而且她在谈及中菲南海争端时迎合了东道主的喜好,将南海称为“西菲律宾海”。罗萨里奥则说,宣言在领土完整受挑战时发出,证明了菲美同盟的生命力,是美国在“西菲律宾海争端”上发出的强烈信号。
“我们无意在南海挑动紧张对立,我们非常小心不让自身行动被视为对任何人的警告或挑衅”。《菲律宾星报》16日引述了美国国防部一名官员的这样一句话。但美国官员对外界释放的信息似乎总那么矛盾,美国《华盛顿邮报》同样援引五角大楼官员的话说,美国对菲援助正发生本质性改变,从反恐领域转向增强菲在海洋争端中的海军实力。此前,美国已向菲提供一艘驱逐舰,希拉里16日会与菲方讨论提供第二艘。
希拉里在南海争端中支持马尼拉,“美国之音”的这一判断16日得到多家国际媒体认同。美联社说,希拉里会见罗萨里奥和菲总统阿基诺三世,就是想说明两国欲在菲中领土争端背景下提升同盟。菲专家罗德里格斯说,由于在南沙群岛上面对的是中国,菲律宾能做的就是靠向更强的国家,对我们来说就是美国。菲国内反对与美结盟的人则批评阿基诺三世为在外交上“乞讨援助”牺牲本国主权,是卖国行为。虽然访问遭遇了菲左翼人士抗议,但希拉里将美国对菲支持表达得很煽情,她说:“我是帕克曼(菲拳击冠军)的粉丝,在其成功及体育精神感召下,我想说,美国将与菲律宾坚守在同一个角落,我们将与你们并肩战斗。”
菲律宾当下最渴望胜利的竞技场在哪里?很多国际媒体都将目光投向即将到来的东盟峰会与东亚峰会。《菲律宾星报》16日题为“团结东盟对抗中国没有实现”的文章说,菲政府一直希望在东盟内部建立就南海争端针对中国的统一战线,却由于马来西亚、柬埔寨等东盟国家不积极,对华统一战线无法建立。印尼外长马蒂还敦促菲律宾关注东盟与中国签署的《南海各方行为宣言》,不要横生枝节。但香港《明报》援引菲总统府发言人的话说,菲律宾在此问题上不会放弃。该发言人称,此举是得到美国支持的,未来将继续推进。
东亚峰会究竟是不是谈论南海争端的合适场合?美国副国家安全顾问洛德15日公开称:“我们相信,海事安全问题适合在东亚峰会讨论。在讨论海事安全的背景下,南海自然将成为关注焦点。”《马尼拉今日标准报》说,菲律宾也呼吁在峰会上召开以中国为一方,其他南海各声索方为另一方的“前所未有的对话”。但北京对此提议明确拒绝。该报援引中国外交部部长助理刘振民的话说,东亚峰会主要涉及经济和科技问题,南海问题与这次峰会没有任何关系,中方不希望南海问题阻碍峰会进行。
在16日傍晚的新闻发布会上,印尼外长马蒂说,东盟各国外长在峰会前预备会上已就南海展开对话,讨论是否可以形成更具法律效力的“南海行为准则”,同时也希望尽快让中国加入讨论。不过,东盟秘书长素林对《环球时报》记者表示,有关讨论目前仍处于非常初级的阶段,没有涉及具体内容,仅限于讨论谈判的整体框架。
南海,中美谁的恐惧,谁的委屈?
“希拉里没有直接支持菲对南海的领土主张,说明美国不想公开刺激中国,不想自己被中国周边小国过度解读”。这段文字16日出现在《日内瓦论坛报》,文章认为,美国在南海问题上的真实意图是躲在幕后,刺激前沿小国与中国在主权问题上纠缠不休。
《纽约时报》15日题为“岛屿争端凸显菲律宾与中国困难关系”的文章似乎较符合上述判断,也更强调菲律宾对抗中国的意愿。文章说,阿基诺三世虽然曾对中国做过些许妥协,但在多数时候,菲律宾人没有在与中国的对抗中退缩,比如菲政府和媒体将南海改称为“西菲律宾海”,阿基诺还公开表示:“我们给世界的信号很清晰,是我们的就是我们的,走在礼乐滩(REED BANK,菲官方改称其为RECTO BANK)和走在马尼拉的RECTO大街没什么区别。”《纽约时报》说,当下极少有人相信中菲会爆发战争,但小冲突很可能难免,多数人的疑问是,美国会卷入吗?
美国宣称威吓是中国在南海的行为方式,这公平吗?注意到此问题的美国《国家利益》杂志15日说,如此关注中国南海主张的人如果看看别的国家是怎么声索主权的,或许就不那么起劲了。文章说,全球有很多国家在从事肌肉外交,巴以、印巴、土耳其和希腊等许多国家都有领土争端,重要的不是中国在要求什么,而是中国会怎么做,它会通过军事手段还是和平谈判?批评者说,中国过去为领土打过几次仗,但最近一次距今也有一代人了,事实上,中国已成功解决与别国23个领土争端中的17个。简而言之,比起很多国家,中国强化其领土主张所做的动作都算少的,而现实是中国只要一提领土要求,邻国就扎堆倒向西方了。
中国被建议“身段软,手段硬”
“中国似乎总是错误的一方,如果参与地区事务太积极,别人会害怕它咄咄逼人,如果中国有些疏离,别人又会说它不承担地区责任”。新加坡政治学家詹姆斯·唐对《海峡时报》说,上述处境会让中国对东亚峰会变得犹豫。文章认为峰会可能出现一种局面,在微笑和客气话下面,美中各自推进各自议程,在周边推进各自影响,这种状况未来可能愈演愈烈。
《雅加达邮报》题为“领导亚洲的困难”的文章说,中美实际上谁也无法再单独领导亚洲,所谓的中美共管的G2理论更是不切实际,来到东亚峰会的亚洲国家必然会感到紧张,它们在经济上仰仗中国,在战略上渴望美国,由于外交需要,美中领导人会握手,会微笑,会合影,而真正的考验将在握手与微笑之后来临。
在此背景下,泰国《星暹日报》16日担心东亚峰会会变成“大国竞技场”。文章说,东亚峰会的结构反映出亚洲人对东亚的界定模糊。与欧盟峰会不同,东亚峰会成员不止亚洲国家,还把美国、澳大利亚、新西兰等非欧亚大陆国家囊括进来,导致现实政治的顾虑盖过文化认同,更阻碍了建立“亚洲人”身份认同的步伐,与峰会本意背道而驰。
中国该如何应对美国“战略重点重回亚太”后南海可能出现的复杂局面?中国社科院学者倪峰认为,中国需要在南海立威,但时机要慎重选择。倪峰说,当下美国正把南海当做重返亚太的切入点,其国内早有论证,认为南海争端扩大就能削弱东盟与中国的关系。而菲律宾为谋求南海利益,也有傍大款的需求,双方算得上一拍即合,这也让美国左右逢源,相当活跃。
新加坡国立大学亚洲与全球化研究所所长黄靖对《环球时报》表示,中国必须认识到自己是亚洲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国,应以积极与和平态度推动与亚洲国家关系,不能因有外部大国插手而缩手缩脚,陷入被人牵着走的被动境地。黄靖说,韬光养晦不是不作为,而是以尊重他人的姿态促进自身发展,简言之,身段要软,手段要硬。(张慧中、暨佩娟、庄铭灯陶短房、纪双城、青木、李珍、刘畅、柳玉鹏、汪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