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福生参加会议
裴福生著作
获奖证书
浮沉于茫茫商海仍不舍文学梦想;身处繁华俗世不忘追寻心灵的自由。了解裴福生的人都知道,“是诗人成了企业家,而不是企业家开始写诗了。”
初见裴福生,令记者印象深刻,他言语不多,带着企业家特有的沉稳,只有聊起诗歌时,言谈中偶尔透出的几分感性,也是稍纵即逝。17岁发表处女作,22岁之前有近百首诗作散见于全国各类报刊杂志,可以说,裴福生是少年成名。
年少辍学流浪他乡
裴福生是地地道道的农村娃,生于赤峰市松山区初头朗镇大酒缸村,家境贫寒,兄弟姐妹6个,他是老幺。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席慕容和汪国真的诗歌、三毛的小说风靡校园,伴着无数少男少女的青春烦恼成长,很多年轻人梦想成为作家或诗人,裴福生无疑是他们中的佼佼者。17岁那年,他的处女作诗歌《距离》第一次发表在赤峰的市级报纸上,多彩的花季充满浓浓的诗情画意,少年的才思犹如泉涌般喷薄而出,紧接着,五六十篇佳作陆续刊播于《文化信息报》《赤峰科技报》《赤峰日报》《红山晚报》、赤峰市广播、电视台等媒体上。
跟随而来的,全国各地“笔友”的来信像雪片般飞进偏僻的小山村。那种无以言表的兴奋和期待,加上老师的鼓励和同学们羡慕的目光,给了少年巨大的创作动力和自信。裴福生很快成了赤峰广播文学沙龙的常客,成为赤峰市“文学爱好者之家”年纪最小的会员……
然而,贫穷犹如一堵墙,挡住了少年追寻文学梦想的脚步,高二那年,裴福生辍学了。他不得不自谋出路,贷款在镇上开了家小商店。可是,分分角角的收入,又怎能满足一颗迫切盼富的心?一年后,他瞒着父母,又一次向银行和亲友借了数万元,本打算大干一场,却因为社会阅历太浅,被人所骗,到头来亏了个精光,从此重债压身。
1996年春节,裴福生遭遇了人生中不堪回首的一幕:大年三十的中午,一家人其乐融融,正在准备年夜饭,猝不及防,债主们冲进裴家大门,强行赶走了母亲辛苦养大的两口肥猪……望着两鬓斑白的父母,面对亲友轻蔑的目光,裴福生羞愧难当,无地自容。第二天,他没有像往年一样挨家挨户拜年,而是躲在家里,暗自垂泪。捱到大年初三,他拿了家里仅有的二十几元钱,悄悄离开老家,从此开始了漂泊的生活……
在身无分文的困境中,裴福生曾数日以干白菜充饥,与乞丐为伴,同卖血者为伍,居无定所,栖身桥洞。那一年,他22岁。
毫无疑问,文学带给裴福生希望,给了他表达情感的出口,还有些许物质上的回报。那段日子里,他白天在建筑工地卖苦力,晚上和着同伴如雷的鼾声,在昏暗拥挤的宿舍里奋笔疾书……他开始写些散文或故事,发表在《故事会》等期刊上,同时给报社做通讯员。他那个时期的作品,字里行间充满压抑、孤独和苦闷,他的文学天空仿佛笼罩着阴云,失去了往日的色彩。
磨难是裴福生创作的源泉,他在流浪的生活中歌唱,在流浪的歌唱中求生,用挣扎在最底层群体的角度审视社会。也许,正因为别无选择的经历,给予他异于常人的灵感,让他的作品散发出美丽、迷蒙的光芒;也许,正是理想和现实的巨大落差,才激发出他蕴藏于生命深处的诗情;也许,正因为小小年纪就遍尝人间百味,才让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文学少年梦醒。
人生转机闯入商界
诗歌是献给爱情最好的礼物。裴福生说:“爱情,一个关于诗歌永恒的主题。”他早年的诗,大多是写给爱情的,散发着一种让人心醉的深沉。在乡村和城市文化的碰撞中,他的诗作富于暗示、象征的情致和格调,展现出他特有的才气和真诚。
某天,在一列赤峰开往呼和浩特的火车上,一位姑娘被广播里播放的诗歌打动,听完对诗作者的介绍后,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她飞快地记下对方的通讯地址……当年,通过书信成为笔友,是一种很“时髦”的交友方式,诗歌牵线,鸿雁传情,几年后,这位善良优秀的女大学生,冲破重重阻力,嫁给了“穷小子”裴福生。
2000年,裴福生跟随女友大学分配来到通辽市科尔沁区。拥有了爱人的鼓励和陪伴,流浪诗人找到了心的归宿,人生的目标更加坚定。他开始四处求职,后来在一家广告公司落脚,得益于文学方面的特长,成为一名文字编辑。再后来,裴福生创立了自己的广告公司,创办DM杂志、承接户外广告、给企业做广告策划,一路披荆斩棘。再后来,他的生意越做越大,涉足传媒、建筑、养殖等多个领域。
“现如今的文化市场上,书画家的作品以平方尺论价,篆刻家的印章以枚论价,评论家的文字以字数论价,而诗人的诗,却难以用这些来衡量。大多数诗人之所以写诗,仅仅因为热爱。”裴福生说,他在学生时代也曾梦想过当作家或诗人,可现实告诉他,先要添饱肚子,然后才能谈理想。很多当年与他一起从老家走出去的文学爱好者,其中不乏优秀者,创作了不少好作品,却一直生活窘迫,至今仍需要救助。
裴福生说自己天生直性子,不太懂浪漫。谈及诗人与企业家的双重身份,他表示,诗人的感性与企业家的理性并不矛盾,只需要切换不同的场景而已。这完全不搭界的两样事,裴福生分得很清,在他看来,做企业和写诗歌,一个是谋生手段,一个是业余爱好。“我的诗歌都是有感而发,灵感来源于对生活的感悟。”他说自己不比专门从事文化工作的人,没办法投入太多精力在创作上。夜半时分,灵感飘然而至,偶得佳句,他便立刻起身提笔记下来,之后再丰富润色。直到现在,裴福生仍然保持着手写文稿的习惯。
真正的诗歌是解析生活,苦苦思考,拷问灵魂的过程。一首好诗不只是对文字的解读,它是心灵的颤动,是心与文字的共鸣,读者能在文字的跳荡中,体会诗人的情绪和思想。“诗歌是自由、随意的,不是简单的填字游戏,尤其现代诗,魅力就在于它的不可复制性。诗歌表达的情感与个人的生活和阅历息息相关,它的美不在于词藻的华丽矫饰,而在于真,就是自然,重在把灵魂的东西用最简洁的语言表达出来,经历是最宝贵的财富,没有阅历很难写出有深度的文字。”裴福生说,诗歌是很奇妙的东西,短短几行,寥寥数语,诗人的情感和思索便跃然纸上,道理和人生感悟渗透其中,胜过千言万语。
中年回首重拾旧梦
随着事业逐渐步入正轨,裴福生不再像过去那样事必躬亲,杂务缠身。热心公益的他开始参加社会活动,连续多年为家乡的学校捐赠图书,积极参加我市的捐资助学活动,为文艺团体提供赞助,帮忙组织策划活动,不知不觉中,他结识了不少老一辈文艺界人士。
很长一段时间里,追求文学梦想成了很奢侈的事,为了生存,摆脱贫困,裴福生放下纸和笔,置身商海,生活的变化和事业的发展,让他离诗歌越来越远。然而,这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却难以割舍对山乡故土的依恋,忘不了父亲的犁杖、母亲的银发、故园的蛙鸣、白桦林中的鸟叫、山间的小路、返乡的鸿雁、儿时的天真浪漫、贫困的尴尬伤感……
奔波忙碌中,不觉已是而立之年,蓦然回首,裴福生怅然若失。为了离自己曾经的文学梦想更近些,2004年,他将旧作集结成册,取名《流浪的情人》。那之后,他又去忙自己的事业,偶有兴致,也会创作几首诗,如此三三两两积累下来,2013年,他的第二本诗集《流年,花落无声》面世。久而久之,越来越多的人听闻通辽出了个诗人企业家,他也乐于受邀参加一些作品研讨会。从此,裴福生感觉有了归属,又重新找到一个文学之家。
裴福生2003年落户通辽,也迎来他人生的重要转折点。他对这个第二故乡感情极深,感恩这座美丽、包容的城市,说自己早已是地地道道的通辽人。34岁那年起,裴福生连续当选第三、四届通辽市政协委员,每年开会前,他都提前几个月做调研,深入研究产业发展结构,准备大量贴近民生的提案,如《关于提高供热服务质量的建议》《关于加大无公害蔬菜基地建设的建议》《关于规范居民小区户外广告牌的建议》《关于加强我市水利基础设施建设的建议》等。
有了诗人身份的加持,裴福生在商界得到了更多的尊重。他特别关注文化产业,了解到一些民间文艺团体经费紧张,除了尽自己的一份力外,还发动企业界的朋友提供帮助。崇尚快节奏生活的今天,他说难得看到年轻人潜心看书,更别说读诗歌,文学创作不能只靠热情维系,营造良好的城市文化氛围很重要,希望自己能为科尔沁文化事业发展尽一份力。
至于创作方面,裴福生打算换个思路,写写杂文、随想,或者纪实文学之类的内容。他说年纪越大,越怀旧恋家,会尽量多抽出些时间来,通过文字总结反思人生。
一个人事业成功、生活富足之后,更渴望回归精神的乐园。做企业,是裴福生对事业的追求,是必须要成功的。而写诗,则是他骨子里的情结,是血液里的东西,是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一种自然的流露:
父亲喜爱酒/早已成了一种习惯/一碟小菜/一盘花生米/或一个咸鸭蛋/父亲都能将酒的文化传承/红红的炉火旁/我们总是围坐一团/让故事/从酒壶中流出/一滴一滴的酒香/将整个夜色陶醉/连窗外的夜风/也痴迷的往返/酒是父亲的钟爱/四季的岁月/在酒壶中轮回/母亲微笑地坐在一边/小心翼翼地/将酒壶斟满/我知道/母亲就是/父亲手中的这杯酒/让父亲一醉千年/酒是父亲的挚友/父亲却成了酒的俘虏/最终/将父亲埋葬/如今/人去壶在/父亲的酒/却成了母亲的孤独/夜深人静/陪伴在母亲的枕边……(《父亲与酒》)
裴福生:汉族,通辽市作家协会会员,现任通辽市老作协副秘书长。第三、四届通辽市政协委员,第三、四届通辽市工商联执委、常委。十七岁发表处女作诗歌《距离》,22岁之前,曾有近百首诗作散见全国各报刊杂志。现著有诗集《流浪的情人》《流年,花落无声》。
(文图/记者李晶 文中部分图片由裴福生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