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3月5日,我第一次到梁金娣家里走访。她们一家住在商都县三虎地乡三虎地村的一个小山坡上,那天烈阳高照,山路崎岖不平,我和罗科长走了许久才翻过一座山丘到达她家。那是一个土墙房,房顶是几根圆木搭成的房梁,房屋的墙面是用土筑的,多年的风吹雨淋,墙面显得有些斑驳,与新换的瓦片看起来极为不协调。院子里,梁金娣的丈夫王春旺,跨坐在长凳上摆弄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草药。
“我们来看望一下梁金娣,她最近情况怎么样了?”罗姐率先开口打开了话题。王春旺抽动了下嘴角,带着苦涩笑了笑,一边说着“还是老样子”,一边顺手推开木门,带着我们走了进去。
站在梁金娣的床前,借着微弱的灯光,我勉强看清了她的样子,花白的头发有些散乱,脸颊瘦黄,像是被生活重重地打了一拳,深深地凹陷下去;她眼神有些空洞,仿佛只能看到一片无垠的黑暗一般,涣散无神。看见我们的到来,她情绪激动,眼里闪动着泪花,支吾了半响,才用一种近乎嗫喏的声音说到:“谢谢罗科长,你们工作这么忙,还要抽时间来看我。”我看了看罗科长,她的眼眶也有些湿润,只见她熟练地理了理王春旺的被褥,坐在床边上,拉着梁金娣的手絮絮地说到:“上次给你们申请的低保下来了,残疾补贴也要记得去取,年底的时候还有镇里香菇扶贫车间的产业分红,你就安心躺着养好身体,别为钱的事情操心了。”
回去的路上,罗科长感慨万千地给我说起了梁金娣家里的情况,之前王春旺一家的生活还算不错,他们夫妻俩都很勤劳,但在一次务农回家的路上,梁金娣不小心从坡上摔了下去,导致下身有点瘫痪,从此家庭的重担就只能由王春旺一个人扛起。
听完罗科长的讲述,我的心情有些沉重,忍不住说到:“他们现在家里没什么收入,就算纳入了低保,可一旦再有个三病两痛,家里如何负担得起呢?她家的房子也很破旧,再过些年都要成危房了,而且还住在半山腰,我们走起来都费劲,她们可怎么办啊?”罗科长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说:“走,我们回村委会,好好商量一下,一定要想法帮他们渡过难关。”
回到村委会办公室里,我们陆陆续续说了一些,但仍然没什么眉目,以前的帮扶都是政策性的帮扶,除了低保、残疾补贴、节日慰问金之外,似乎没有其他的好办法了。
突然我灵光一闪,惊喜地说到:“我有一个想法!”办公室里一下就安静下来了,大家充满期待的目光都向我投了过来,我清了清嗓子说:“最近县里正好在推进易地扶贫搬迁安置点建设工作,我们可以帮她们家在三角坪安置点申报啊。”大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示意我接着说。“梁金娣家里的土房很破旧了,我们可以给她们申请一个易地扶贫搬迁的指标,先搬下来改善生活环境,然后申请老房子复垦……”
“对呀!”村委会袁主任猛地一拍大腿,说到:“复垦之后还能有一笔补助款,她家老房子的占地面积还不算小,应该能补二万多元,基本就够用了!”
说干就干,在罗科长的指挥下,由我负责申报安置点建设项目,村委会余书记负责选址,袁主任负责动员梁金娣复垦搬家,然而当我们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袁主任这里却遇到了新的问题,梁金娣一家不愿意搬家。“当了一辈子农民,到老都舍不得土地”。确实如此,即便眼下的问题解决了,可光靠复垦那点钱也不是长久之计,还要想办法让他们发展好自己的产业。
我们坐在梁金娣院子里的两条凳子上,在院子里开起了短会。“安置点离这里不远,他们搬过去之后,把这块地用起来,种一些经济作物。王春旺之前不是会养鸡嘛,再孵一些鸡苗,自己吃一些还能再卖一些,而且我有时候还能给他介绍点活路,也能赚点生活费。”余书记说完,便扭头看向王春旺。
“易地扶贫搬迁安置点建好后,我们可以就近给他们寻找一块菜园地,现在对搬迁户的菜园地有补助,至少让他们搬过去后能吃上自己种的粮食了。”听到我的话,一直低着头的王春旺,悄悄抬起了头,咧着嘴对我感激地笑了笑。
我接着说:“目前我们的安置点已经建成了,住户也有了十几户,健身器材这些也安装好了,我们还可以申请开发一个公益性岗位,负责安置点的清洁卫生和健身器材的管护,我看王大哥这人虽然不爱说话,但做事利索、人又实在,挺适合这份工作的,你们看这样可以吗?”听我说完,罗科长向我比了个赞,说到“:说得很好,我们就这么办。”我的脸一下就红了,赶紧低下了头掩饰自己的兴奋和紧张。罗科长继续说到“:余书记,协调菜园地的事情你费心一下,公益性岗位的指标就由我去申请,袁主任你安排一下帮梁金娣搬家的事情。”
没过两天,我就接到了村委会袁主任的电话:“明天要给梁金娣搬家了,到时候一起来帮忙。”第二天,当我赶到梁金娣家里的时候,他们家来了很多人,都是周围的党员和群众,大家知道梁金娣身体不方便,便一起过来搭把手,帮梁金娣搬家。2019年8月份,梁金娣一家搬到了新家,我只记得那天躺在新床上的梁金娣十分高兴,满是褶皱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尽管起不了身,但她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谢谢!”
“感谢你们!我们没什么能力,这些土鸡蛋你们一定要拿回去,算是我们的一番心意!”王春旺赶紧从某个角落捧出了一个布袋,小心翼翼地递了过来。袋子鼓鼓的,我们都知道梁金娣家里养的母鸡不多,这么多鸡蛋一定是存了很久,甚至自己都没舍得吃!我的喉咙有些发哽,扭过了头去。“王大哥,你们的心意我们知道了,你还是把这些鸡蛋留给梁大姐补一补身子,你们能过得好一些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回报!”罗科长眼眶泛起了泪珠,坚决地推开了布袋。
如今,梁金娣一家不仅搬进了新家,更搬出了新生活,随着各项帮扶措施相继落实,梁金娣一家也真正实现了“搬得出、稳得住、能致富”的目标。
梁金娣一家住进了新房,这是脱贫攻坚成果的一个缩影。
(作者:徐泽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