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妈妈的远方
内蒙古新闻网  23-12-29 10:27  【打印本页】  来源:内蒙古新闻网

  在一株结满灯盏一样红果实的卫矛树下,她停了下来,憨厚地笑了,这笑声认领了平凡生活中一些微不足道的喜悦。她喜欢《瓦尔登湖》,也喜欢《猎人的一年》。她可以蹲下身,观察路边懒惰的蜗牛,也会在生活的角斗场上为了生计而健步如飞。她是一个体力劳动者,也是个写作者。面对庸碌的生活,她挥汗如雨,可她又倔强地开出灵魂的花朵,于是生活的角落对她而言到处都充满了未知的哲学和理想的诗。在厚厚的尘埃之下,曾经掩盖的真相也都成为事实。在含苞待放的花影和树枝间的空气中,我似乎看到穿着朴素红色、带着憨厚笑容的她夺目而来。

  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带什么样的笑容也并非是经典化的存在,她在人潮如织的街头静静伫立或默默穿行,她和她们,没有什么太触目的区别。

  然而,对于梦想的偏执,让她绽放出神秘的光芒。

  (一) 张秉珍是一株矮小的庄稼

  1973年10月,张秉珍出生于通辽市开鲁县建华镇新兴村。西辽河,辽河最大的支流,灌溉过的地方,曾经积淀了红山文化和夏家店下层文化。建华镇,烈士命名的小镇。

  2006年12月,张秉珍开通了个人博客,开始间或登载她的诗作。之后,她拥有了曾烟这个笔名。她并不懂得如何经营博客,没有太多层次感和标题风暴,充满生机但杂草丛生。也许她是个好农民,但她可能不是好的营销者。然而幸运的是,她还是个不错的诗人,不动声色的书写却俘获了包括《诗刊》《诗选刊》《星星诗刊》《草原》等编辑的注意,接着,曾烟成为了一位小有名气的诗人。2018年,她的诗作《山楂生活》获得了内蒙古农牧民诗歌大赛一等奖,一时间颇有凤凰于飞之势。

  一个叫张秉珍的农民与一个叫曾烟的诗人之间并不会产生太多理性的联系,但现实如此。那些情感的卑微和顽强之处都在这两个符号之间的空隙中结出藤蔓。她的诗都是在写她的生活,有爱人也有亲人,有自然也有社会,有芸芸众生的苦痛,也有大千世界的幸运。《山楂生活》取材她和爱人老薛卖冰糖葫芦的经历,而她的儿子也会在故事中出场,所以,这也是一个山楂妈妈的故事。

  张秉珍做过很多工作,她种过土豆,卖过糖葫芦,在饭店里洗过碗,端过盘子,摆过小摊卖菜、卖书,当过送餐员和赤脚医生,开过小卖店,再后来,小店顾客稀少,生意无以维系,她索性关门,去旅游区当了一名讲解员,她讲解的山水并没有把她变成风景,所以她干脆带月荷锄归,回农村了。

  张秉珍注定是一株不太起眼的矮小庄稼。

  (二) 戴着红头巾的曾烟

  曾烟,当她的双手在键盘上敲击美丽的诗句而噼啪作响时,有多少人注意她手上紫红的粗糙。

  张秉珍曾经在一家快餐店做钟点工,每天八个小时不停地择菜,洗菜,收拾鱼,手上会被脱刺的鱼扎得鲜血直流。下班后变成曾烟,去网吧写博客,一写就是几个小时。疼吗?曾烟完全不在意,但她却有些担心别人闻见她身上的鱼腥味。工作之余上网写作,一双在血肉中飞舞的手也轻巧地游走在灵魂的丛林中。

  血是红的。

  也许,只有在这首诗中,才能试图揭开这红色的深层心理:

  “下地之前,她抖了抖红头巾上的尘土/对着镜子,仔细的扎/我们笑她像一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喜欢鲜艳的,俗气的红//红色的方巾/映着她的脸膛红润润的/正好遮住了她鬓角早生的白发和/额头的皱纹/让我们一直误认她是健康的,结实的/有用不完的力气/健康的母亲,上山割草,放羊,挖野菜/结实的母亲,下地锄草,浇地,摘棉桃//这么多年,母亲一直在田里/庄稼青青,戴红头巾的母亲/真的很好认/红色的头巾,掩盖了她的悲伤,衰老/青青的庄稼,像托着一朵红花一样托着母亲/但是,她握镰的手,关节肿大/她爬山的脚,关节肿大,但是/那些侵入她身体的痛,她隐藏的刚刚好//母亲,明天是你最小的儿子大婚/我们在你的坟头/压上一张大红的纸/墓地青青/戴红头巾的母亲,真的很好认/喜庆,慈祥,不许我们哭出声来”(《戴红头巾的母亲真的很好认》)。

  婆婆连小学一年级都没读完,但她却是一个非常有智慧的人,穷日子里依然坚持供两个小女儿读完大学。一个连名字都写不好的农妇,是没有办法教曾烟如何写作,但她却可以给曾烟传递一种倔强的精神:她常年劳作,身体早早垮掉,但从没把自己当做一架机器,她认识到了人的有限和无限,因此更加从容。她常说,人活在世上,你争我夺的,死了,什么都不是你的了,所以要过好眼下的日子,做好今天的活儿。

  有趣的是,曾烟后来进大学读文研班时,婆婆给了她莫大的鼓励。她对四十四岁的曾烟说,那是你的梦想,去念吧,不然一辈子总觉得有遗憾。看来,阅尽人生并不一定要走遍千山万水,在四季中变换颜色的一条条地垄沟同样给人以通灵的见识。当然,曾烟一定是有个瞬间,在漫山遍野的庄稼里,发现了到处都长着红头巾的母亲。那些在田间地头的父辈们,有多少次扛着不再年轻的身躯于田沟地垄里健步如飞,粗糙的手抚摸着收获的黎明,期盼着未来美好的愿景。

  曾烟写了十几年的诗,她在名利面前往往不那么“勇敢”,而是愈加小心、谨慎甚至畏畏缩缩,带来的益处是,她用了更多的时间去认真生活,以及在生活中思考。

  曾烟的诗,并非片面追求语言的陌生化而变得语义晦涩甚至面目可憎。她的诗很好读,平白、晓畅却产生了诗味。虽然她只上过高中,但她对于语言的熟练和文字的敏感却显得高级,是一种“大道至简”的朴拙美学。

  (三) “那几乎是我半生的预谋”

  二十几年前,那个因家人的不支持而辍学的孩子,未完成的大学梦在之后的二十几年也未曾消磨,反而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笃定,她说:我来找点理想,读点书。曾烟的儿子大学毕业后找到一家不错的工作,老板对他也很欣赏,作为一个母亲而言,终于可以完成一个心愿,让孩子步入社会,完成一类蜕变。曾烟也就完成了她的使命,她再也按捺不住内心对大学的渴望,尽管家人态度并不一致,但这都挡不住一个人积蓄半生的预谋。像路边姗姗来迟的野花,命运女神在亿万人的上空高蹈之时,终于停下脚步,转身轻吻曾烟沉重的翅膀。

  2017年10月8日,国庆假期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内蒙古大学第八期文研班暨戏剧影视编剧高级研修班开学了。文研班是玛拉沁夫、巴·布林贝赫等内蒙古作家的摇篮,被誉为草原小鲁院。每一年为一期,内蒙古大学已经连续举办了8期。它的存在,既给人到中年,还拥有文艺梦的社会人员提供了继续造梦的机会,也给没有上过大学的作家们提供一张进入象牙塔的入场券。40名来自内蒙古四面八方、各行各业的学员汇聚一堂,他们拥有对文学和艺术的膜拜之心,尽管每个人都显得不同。有的是各个盟市歌舞剧院的台柱子,有的是基层乌兰牧骑队员,有的常年跟影视剧剧组做副导演,有的是小有成就的作家,有的已经是业内知名的编剧。曾烟在他们中间毫无特殊的色彩,她在生活中就是个安静写诗的普通人。

  来作家班报到那天,她让人记住的反而不是作品。她没有带任何被褥行李,热心的舍友们见她实在局促,就主动拿出她们备用的被褥,但都被她拒绝了。一年之后,她结业了,带走了许多骄傲的记忆,但不知她是否回忆起刚来学校的那个晚上。此刻的她毫无疑问有些灰溜溜地,晚上就躺在光板床上思考人生。也许在想她刚毕业的儿子,也许在想老薛有没有吃饱饭,也许在想她这四十多年来做过的大学梦就这么实现了,也许在试图寻找二十几年前那个辍学的张秉珍,然后和她说:别怕,我来上学了。她的脊柱是凉的,但心是热的,那双隐匿在岁月沧桑中的眼睛,透过宿舍楼的屋顶,终于看到校园的夜空中,很多星星在闪烁。

  张秉珍的朴拙是岁月的沉淀,也自然而然刻在了曾烟的脸上。黝黑泛红的脸庞,看得出岁月的辛勤在她身上留下的烙印。她很少和人攀谈,尽管这是一种很快与陌生人热络的方式。她说自己有社交恐惧症,所以在任何应酬的场合,她都并不是很快融入觥筹交错的环境中然后指点江山。羞涩中闪现出的真诚依旧可贵,她也慢慢获得了同学们的欣赏。

  入学没几天,曾烟就开始拍摄校园的流浪狗,每张照片上还配有小诗,而后是每天循环拍摄、晒图、写诗,自然而然,大家对它们的拍摄者产生浓厚的兴趣。校园里的流浪狗在她的眼里有了名字,小黑,小黄,小白,也有了专属于它们的诗。这个可以用数个小时的时间来拍摄流浪狗,还给它们起名写诗的女人,她精致的描述背后,隐藏着的是一个敏感多思的诗人,一个热爱生活,并善于点铁成金的匠人。

  曾烟说,其实她关注流浪狗,就是关注每个生命个体,他们都有享受美好事物的权利,比如生儿育女,嬉戏打闹,甚至争抢食物都会让她觉得美好。

  原来如此,即便一直忙于生活的琐碎,但她心中却在仰望阳光。

  正如她博客中所陈述的那样,来上大学,几乎是她大半生的预谋,她甚至愿意用半生的生命去换。

  放下干了一半的农活,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夜里十点到达呼市时,天空下起了雨,一忽又下起了雪。剩下母亲一个人在地里干活了,雨水浸湿了成熟的玉米棒子的外皮,就不会刮伤母亲手掌中翘起的老茧,那些尖锐的痛变得柔软了很多。每年秋天我都盼着下场小雨,或小雪,这样就可以从沉重的农活中抬起头来,有片刻的闲暇站在窗前,看着雪落在车厢的玻璃窗上,融化了,划出一条条横七竖八的细线,像乱成一堆麻的蜘蛛网。整个夏天一只冒失鬼一样的山羊经常撞破大腹圆润的蜘蛛辛苦织成的网,然后第二天逃跑的蜘蛛又开始吐丝,织网,像极了一个执著生活的人。

  我混在国庆后学生返校的人流中下了站台,他们年轻气盛,胸有成竹,犹如当年沈从文先生只身去北京,目光炯炯,回答别人说:我来找点理想,读点书。我心里也有着那样的一份倔强。

  曾烟的执拗是土地的颜色。背后有农业文明所遗存下的“隐忍”。人到中年,“隐忍”中又能饱含一种热量,然后爆发。

  十月的乡村已经有些清冷,交织着收获的忙碌与喜悦,秋雨时而浇在收割后的田地上、金黄的草原上,哪怕透过蛛网上反射出的一滴,也依旧可以看到这个通透的世界。这时的曾烟,已经试着掌握自己的命运——即使困难重重,她也要透过生命的经络看看世界的样子。

  (四) 山楂妈妈的儿子

  每当说起儿子,这个不善言谈的诗人滔滔不绝。孝顺有许多种表达形式,曾烟儿子的孝顺,却是最妥帖的那一种:

  我儿子刚大学毕业,我就来读大学了。

  我来上学,我的生活费都是我儿子给的。

  他每个月发工资的第一天,就给我打500块钱,他说让我吃的好一点。

  一个诗歌妈妈,一个大学生儿子,一个大学生儿子供诗歌妈妈读大学。

  若是在诗歌为王的年代里,这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然而,在当今的自媒体时代,写诗本身不再是神秘且高贵的行为,在很多人那里变成了文字的广场舞和没有来由的狂欢。

  时光倒转。这其中的错落,才更让人唏嘘。

  也许,曾烟的儿子在月光下,曾经朗诵过她的那些诗们,他并不一定全懂,他只是凭借年轻人理想主义的烛火去点亮字里行间,突然发现某一个词触动了他,然后使他坚信,这种点燃他生命的东西,叫做诗,而他的妈妈张秉珍,就是诗人曾烟。

  代际的冲突是无法弥补的,但理性的闸门依旧挡不住亲情的流淌。曾烟的儿子毫无疑问是她最杰出的诗作,每一位母亲都会这样认为。她笃定地认为,儿子身上的许多品质都让她骄傲。比如,儿子的宽容大度。上高一时,儿子和一个同学在操场上嬉戏打闹,他在前面跑,同学在后面追,他一不小心脚底拌蒜摔倒了,同学也刹不住车,硬挺挺砸在他身上。结果,他被压得吐了几口血。然而,他的儿子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妈妈,更没有责备同学,只是和老师去做了检查,知道没事后吃了点消炎药,事过之后才告诉妈妈,还很真诚地和妈妈说,就算真有什么事,也不能让同学去赔他的医药费,因为同学家里的条件比他们更差。那一瞬间,曾烟既心疼又骄傲。

  曾烟早期的诗作《一位民工的自白》提及,她曾经为了给儿子转学交了昂贵的借读费,但没有给校长送礼,所以即便成功转学也只能坐在最后一排。同时,包工头对她工作的挑剔与拿到工钱的艰难并不成正比。苦楚之中仍有余温,她欠着乡下大夫的医药费,对方却并没有催促她还钱。甜中有酸,苦中有乐才是生活。对生活,她并非毫无痛感和抱怨,她也期盼“重新选择一下发芽的地点”。

  儿子,既保存了她的傻气,也延续了她的从容。

  (五) 曾烟的老薛

  张秉珍的爱人,是一个对文学并没有太多理解,但却更懂生活的人。这可能恰恰形成了一组充满张力和可能性的矛盾冲突。

  老薛是曾烟的高中同学,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老薛是他们高中的风云人物,体育好,学校3000米、铅球记录的保持者,很多女生的暗恋对象,但曾烟不解的是,老薛却把秋波都投给了她。她总是能在桌子里收到老薛炽热的示爱情书。

  然而,爱情的答案从来不是靠验算就能得出。那时的张秉珍身上的文艺因子,也许看不上一个体育生写出蹩脚的文字,或者,她的思想在天地之间驰骋的时候,看不到操场上奔跑的老薛。是患难与共的相伴,才真正撼动了诗人的骄傲。张秉珍高考落榜了,这对她而言是一个打击,然而更大的打击来源于她父母不愿意继续支持她的学业,与其培养一个文学青年,不如早早回家务农实在,更为赤裸的现实是,与其供一个女孩子读那么多书,不如把钱留下,让她的弟弟盖房子娶媳妇。被迫辍学,再加之一直伴随她成长的祖父去世,这对于一心向往文学又情感细腻的青年人而言,可谓灭顶之灾。

  重男轻女的失落,并非只烫伤了张秉珍一人,但爱情的温暖,却实实在在给予了她足够的满足。老薛是个更务实的人,他落榜之后就不再勉强自己,他的成熟和洒脱让他对未来有更多元的憧憬,他对张秉珍的钟情和坚守也让原本务农的他意外叩响了缘分的门。原来,老薛一直在她的身边,不论她境况如何,老薛都能投来关切的目光。原来,老薛刚健的外壳之下,掩藏着许多火热而坚定的情感,它们真正投射到张秉珍的心里,献出繁花一簇。在她意志的萎靡期,没有什么比一个男人的胸怀提供的空间更加舒适。老薛深刻懂得行胜于言的道理,他不能天花乱坠地许诺一个绚烂的未来,但至少他伸出一双厚实的手来提供踏实的现在,身与心的交响传递出来的不仅只是男女之情,也是一种“与子成悦”的决心。

  关于诗人曾烟呢,老薛怎么看?

  曾烟说,老薛曾经抱怨她为什么不像个普通女人那样,忙的时候忙,闲的时候就去逛逛街,沾点烟火气多好。曾烟偏偏就不要普通的生活,曾烟劳作之余总要更忙碌些,老薛用三十年始终如一的情感也证明了一点,他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读者,但却在诗人不食人间烟火的时候,他毅然举起照亮回家小路的灯笼。

  曾烟说,她的老薛只有看到她收到稿费通知单的时候才很开心,因为可以让她请客。慢慢地,这种表达演变成了一种充满谐趣的调侃,甚至是秀恩爱的另一种方式,毕竟,几十到几百块钱不等的微薄稿费,也许只有身边最亲密的人,才能品尝出收获的味道。

  曾烟说,她来文研班上学后,命令老薛不要给她打电话,她要静心好好读读书。“还有更傻的人,他真就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曾烟的语气中,颇多神气甚至有些“炫耀”的姿态。

  曾烟和老薛一起串过几年的冰糖葫芦,那时,曾烟想的是,冰糖葫芦上的诗味,老薛想的是冰糖葫芦外日子的甜味。有了老薛的日子,曾烟的诗再苦也有一种清凉的甜。

  因为老薛的憨直和可靠,曾烟把更多的浪漫放肆投给了自然万物——一直爱下去。

  (六) 酸中带甜的生活

  某天的一次普通聚会,让曾烟成为我不可忘记的人。

  在一位老师难忘的讲座过后,我们围坐一桌回味老师带给我们灵魂的启发和震撼。学员们为了表达对老师的谢意,纷纷献艺献宝,有的唱起了嘹亮的二人台,声音之高亢让来自江南的老师惊叹不已,有的和老师讨论起喝酒的学问,也是洋洋洒洒不可收拾。曾烟在大家的鼓动之下,朗诵了自己的诗作。

  她朗诵的作品,就是获得内蒙古农牧民诗歌大赛一等奖的《山楂生活》: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洗手,磨刀,挖出它坚硬的核/把一个人所有的人生的经历/都拿出来,在一颗/小小的山楂上/一试身手//他把堆得小山一样的山楂核/倒进火炉里/那些木质的核,烧得噼啪作响/仿佛我们小时候围在火盆边/爆豆子//然后,一颗一颗串起来/在它的身体上浇上一勺/融化的糖/我们都喜欢把日子过得滚烫,火红/暖意融融/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把甜蜜的日子/分给每一个前来认领的人”

  事后,曾烟回忆起那时她的勇敢发声的动力,可能是由于对这位老师课程的喜爱。这一次非公开的发布,更让人近距离感受曾烟的生活和其诗作的味道。语言质朴,生活气息浓郁,更重要的是,我感受到了人潮人海的街头上,诗心的涌现与人性的温暖,在这个不缺聪明人的时代里,曾烟不炫技也不冒进,只是安静地做人、认真写诗,她把暖意融融的生活分给每一个前来认领的人,自己就慢慢变成了一个对生活宽容的微笑过客。自然,她这一家子,也就在爱的海洋里自由潜泳。

  曾烟成名后,拥有了几次可以重新把握命运的机会,然而,她并没有选择更为稳定的体制内工作,而是带起了作文班,教小学生写作文。一个诗人转型为一个老师并不容易,但我理解她的初心,她希望离文学更近一些,这样也就离自由更近,离心更近。

  年少的张秉珍在暑假时,经常去村外的草甸子上去放猪,在绿草黄花间,一待就是一天。那时的她,已经在大自然中寻找成为曾烟的秘密。成名后的曾烟并不看重诗所取得的光荣,一如她说话爱脸红的习惯,她并不习惯在人前汪洋恣肆地炫耀。她说,我的诗远远不及大自然中的一声鸟鸣,远远不及一棵正盛开的蓝调黄芩。她的身与心,在穿过茂密的树林都会得到修整和释放。从朴实的生活中,甚至是无边的苦难中攫取希望,并非曾烟的独创,但从自然中获取的谦卑、坚定和虔诚却是曾烟独特的品质。在肥沃的黑土地上,有曾烟拔过草的脚印,也有曾烟诗歌的足迹。无名的野生植物中,曾烟也仿佛是其中一株,因此它们与曾烟之间可以畅谈无拘。至于湛蓝的天空,不仅提供了思考宇宙的象限,也吸纳了曾烟赤诚的目光。清澈的河流中,无论是石头底下小憩的鱼,还是顺着水流伸展四肢的青蛙,都在诗中出入。不仅成为风景,也让人养成了一种悠闲和从容的品格。白云悠悠,青山巍峨,曾烟明白自己的根,也清楚脚下的路。

  山楂,酸中带甜,若是不带几丝甜,那么酸得就太过霸道,但如果没有一点酸,这甜也索然无味。山楂和生活,统统如此。(作者:鄢冬)


[责任编辑: 贾丕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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