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生：我“被替考”了

　　“我确定，就是我本人参加的考试，三门考试都是自己完成的。”杨欢日前对《北方周末报》说。

　　2011年10月15日是内蒙古自治区成人高校招生考试的第一天，杨欢报名参加了这次考试，她所在的考点是乌兰察布市集宁师范学院网络教学楼第8考场。

　　杨欢报考的是集宁师范学院教育学院的幼教专业。她参加的考试属于高中起点专科，参照往年高中起点专科汉语授课文史类的最低分数线120分左右。

　　杨欢的表姐王洁说：“考完试后，杨欢就开始准备上大学的一些书和学习用品了，觉得自己上个专科是一定没有问题的。”

　　然而，11月中旬，成考成绩查询的那几天，杨欢从网上查到了自己的考试成绩：语文、数学、外语成绩分别是-1、0、0，总分是0分，其中语文的考场记录是替考。

　　“看到成绩我简直惊呆了，怎么可能是替考呢，明明是我自己参加的考试啊。”杨欢说。

　　王洁说，考试当天，她把杨欢送到考场后才离开，而且三门考试她都参加了，“如果杨欢是替考，自己怎么能连续参加完三场考试呢？”

　　2012年3月12日，杨欢和家人给《北方周末报》打电话，质疑替考是被冤枉的。

　　时隔3个多月，成考的招生录取工作已结束，而杨欢是否“替考”一直没有定论。

　　王洁说：“未来3年，乌兰察布市可能会招录一批幼儿园教师。杨欢是幼师中专毕业，所以给她报了成人高考，想再读3年拿到大专文凭，谁料到会是这种结果。”

　　王洁表示，2011年被记为替考，今年不能参加考试，招录考试肯定会被耽误；即使不参加幼教招录考试，一个孩子无端地在考试诚信档案中记着“替考”两个字，对以后各方面都会有影响。“既然我们没作弊，就一定要讨个清白。”

　　漫长的申诉之路

　　在查到考试成绩为零后，王洁开始到处讨说法，因为当初是王洁帮杨欢在集宁师范学院中文系成考办公室王老师处报的名，所以她首先给王老师打电话说明了情况，但是王老师说她只负责报名，这种情况只能去找教育局考试中心。

　　乌兰察布市教育局成教科和监察科给王洁的答复是，事情已经定性了，如果有疑问就到内蒙古自治区教育招生考试中心(以下简称内蒙古招考中心)反映。

　　杨欢的表哥王晋帮助杨欢向内蒙古招考中心申诉，他联系到了内蒙古招考中心考务三处一位任姓老师，口头说明情况后，任老师让他写一份由考生本人签字的书面说明材料并由本人送到考务三处。

　　王晋帮助杨欢将书面材料起草后打印出来，杨欢签了字后亲自送到了考务三处。本以为很快能有回应，但是王晋得到的答复却是内蒙古招考中心不直接面对考生，只面对各个教育局考试中心，所以如果有疑问就到考生所在考点的教育局考试中心。

　　王晋多次拨打了乌兰察布市教育局考试中心成教科的电话，但是从春节前到现在这个电话号码从来也没有打通过，“不知道他们需不需要上班”。

　　随后，王晋又通过电话找到内蒙古教育厅监察处反映情况，工作人员同样让他出具一份书面材料，在他将书面材料传真过去之后毫无音讯。

　　无奈之下，王晋找到了《北方周末报》。

　　乌兰察布市教育局：她就是“替考”

　　3月14日，乌兰察布市教育局成考科科长杜新林在接受《北方周末报》采访时说：“这次成考是严格按照内蒙古招考中心规定进行的，考场是标准化考场，采用全程监控，还有巡视员，不可能出现杨欢说的这种情况。”

　　据介绍，监考老师的分配是按照教师监考制度临时抽签决定，考场开考对每位考生要通过三项对照(身份证对照、准考证对照、本人对照)核对信息。杜新林坚持认为，杨欢第一门考试肯定已经被监考老师记录是替考。

　　既然按照替考处理，说明在考场上监考老师已经对杨欢的证件照片和考生长相提出过质疑，经过对考生的询问对质，考场办公室工作人员确认，最后本人已经承认了就是替考。

　　但是，杨欢告诉本报记者：“考试那天，监考老师没有和我多说一句话，核对信息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疑虑的行为，本来我就是自己参加的考试。”

　　乌兰察布市教育局考试中心副主任侯颖杰接受《北方周末报》采访时认为：“如果考生被查出是替考的话，监考老师有义务当场确认并告知考生本人，同时要求考生离开考场，没收准考证，不许她再参加后面的考试。”

　　如果是替考，为什么杨欢还能继续参加完后两门考试？

　　杜新林解释：“如果是替考，当时肯定是没收了她的《准考证》，但考完试后监考老师可能会归还给考生，所以杨欢才有可能参加后两门考试，但是她的成绩已经不计入总分，所以是0分。”

　　侯颖杰说：“监考老师是当时核对考生信息时发现有问题，然后把考生带到考场办公室经过确认才做的替考记录。如果杨欢是被冤枉的，为什么当时在考场办公室不申诉，反而等了3个月才去内蒙古招考中心反映此事，而我们市教育局至今都没见过这个考生本人来这里询问一点关于她的事情？”

　　杨欢说：“当时没有监考老师对我提出质疑，我是在出来成绩后才知道自己被记为替考的。我当时怎么可能进行申诉？”

　　据当时负责集宁师院考点的副主任李伟说，乌兰察布市大约有7000多名考生参加了这次成考，一共有4个考点，130多个考场，而集宁师院网络教学楼有50多个考场，共发现违纪考生约为200人。“一般成考违纪都比较多，抄袭、夹带、替考现象以前就很严重，还第一次有‘被替考’。”

　　当记者问如果考生对成绩有疑问，想进行申诉，应该有什么样的申诉程序，侯颖杰说监考过程是非常严格的，全程有录像，可以查到，没有什么可以质疑的。

　　记者问乌兰察布市教育局是否回放了当时的监控录像，侯颖杰说只有内蒙古招考中心才有权调监控录像，“我们没有权力，所以也没看到”。

　　记者要求提供杨欢所在考场监考老师的联系方式，侯颖杰以涉及个人隐私为由，拒绝提供。

　　真相迷雾

　　由于乌兰察布市教育局招生考试中心受访人员一致告诉本报记者，杨欢事件只能由内蒙古招办中心负责解决，为此，记者多次联系内蒙古招办中心，但均被考务三处工作人员拒绝。

　　3月19日，内蒙古招考中心考务三处办公室一位工作人员在电话中做了简单答复，她认为杨欢替考一事已处理完毕，如果她要申诉，需先到乌兰察布市招考中心办理申诉材料，且必须手写，有本人的笔迹，由当地工作人员确认后，本人方可拿着材料再来内蒙古招考中心申诉。

　　对于在考试中是否会出现“被替考”情况，上述工作人员说，也许会有监考老师在记替考时写错考号的情况，但是他们要相信一线的监考老师与考务人员，如果有疑问可以按照程序申诉。

　　这位工作人员说：“2011年12月，我们收到杨欢的电子打印申诉材料的时候，已经通知乌兰察布市教育局处理，由其工作人员电话告知杨欢本人做笔录申诉材料，但杨欢迟迟未到。”

　　他认为，杨欢只有拿着由乌兰察布市教育局盖章的手写申诉材料，内蒙古招考中心这里才能根据字迹鉴定和录像回放开展调查。

　　杨欢告诉记者，她和她的家人并没有接到乌兰察布市教育局的任何做笔录申诉材料的通知。

　　杜新林告诉记者，他们当时确实接到了内蒙古招生考试中心考务三处的口头通知，让成教科确认杨欢一事，他向当时负责集宁师院考点的副主任李伟进行了确认，李伟说杨欢当时就是替考，然后他又以口头方式答复了内蒙古招生考试中心考务三处，所以也没有通知杨欢进行笔录，所以才出现了之前所说的已经处理完毕的说法。

　　杜新林说，他们刚刚接到了内蒙古招生考试中心考务三处的指示，要求他们重新确认杨欢替考一案，并将杨欢本人的电话号码告诉了他们，通知杨欢本人去做笔录，这一次他们会重新组织考试工作人员和监考老师进行询问，并且会以书面材料将确认结果上报到内蒙古招生考试中心。

　　记者截稿前，杨欢还没有收到乌兰察布市教育局考试中心的任何通知。（记者宋晓凯王艳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