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丹吉林沙峰汹涌,戈壁荒原沉默无言。苍天般的阿拉善,用她辽阔的面积,考验着每个到来者的耐心和信心。从阿左旗到额济纳,600多公里的路途,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突然,车内爆发出一阵惊呼,放眼窗外,记者惊诧地发现:我们已经扑入一片绿色的世界。拥簇的红柳、柽柳,健美的胡杨,细腰轻摇的梭梭,茵茵的草地,在西下的阳光中,绿得那么澎湃,又那么恬静。
这就是额济纳绿洲,一个令无数人心驰神往的地方。在经历了一天的瀚漠穿行之后,这片绿色的蓦然出现,已经无法用“神奇”一词来概述。
当地朋友用一曲动人的《额济纳,生命的绿洲》来欢迎我们这些“不速之客”:当天鹅飞来的时候,我为你深深地祝福,当居延海扬起波涛的时候,我为你斟满美酒。啊!额济纳哟,这是祖先留下的财富,啊!额济纳哟,这是世世代代生命的绿洲……
歌声中,我们在这个昔日的沙尘暴源头开始了绿色探索。
生命之水绿洲之源
发源于祁连山中段的黑河,古称弱水,由南向北流经青海、甘肃,进入额济纳旗境内,最后汇入东西居延海,形成了孕育无数历史传奇的居延绿洲。
“额济纳旗年平均降水40毫米,蒸发量却达到4000毫米,蒸发量是降水量的百倍以上,所以,黑河就是额济纳旗的生命之水。”额济纳旗委宣传部副部长冯秀琴告诉记者。
额济纳,曾经是阿拉善茫茫戈壁上的绿色明珠,以内陆黑河水得以生存发展。千年流淌的生命之河从上世纪60年代起遇到危机。上游农耕用水的猛增和气候的变化,导致额济纳旗境内黑河道断流加剧,额济纳绿洲急剧萎缩。很快,额济纳的黄沙飘扬千里,落进了北京城。
额济纳旗是我国边疆生态保护的前沿阵地。额济纳绿洲的状态,受到了国家领导人的重视。“从2000年开始,国家启动实施了跨区域黑河调水工程。12年来,共实施集中调水40次,调入水量64.3亿立方米。”额济纳旗水务局副局长郭雨春对调水情况了如指掌。
徜徉在风景如画的胡杨林中,很难想象,这些强悍的生命也曾因黑河的断流而危机重重。资料显示,建国之初,额济纳旗共有胡杨林75万亩,但随着水量日渐减少,胡杨林大批枯萎死亡,胡杨林面积一度减少到了39万亩。
“黑河调水实施以来,胡杨林得到了有效保护,现在胡杨林面积已经增加到45万亩。”旗胡杨林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办公室主任仲家虎告诉记者。
生命之河哺育的不仅仅是胡杨。据介绍,黑河分水12年,额济纳绿洲相关区域地下水均有不同程度的回升,东河地区、西河地区地下水位平均回升了0.48米和0.36米。胡杨最大胸径年生长量增加了2.72毫米,生长期延长15———20天。以草地、胡杨林和灌木林为主的绿洲面积增长了40.16平方公里。
“现在,草场比十几年前好多了,那时草场里只有四五种草,现在已经有20多种了。”75岁的牧民贡嘎在乌苏荣贵嘎查呆了一辈子,他说:“在额济纳,有了水,就有了一切。”
居延扬波天鹅归来
黑河水流过额济纳旗达来呼布镇,最终流入东居延海,在为沿河地区奉献了绿色的同时,结束了她928公里的奔波。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提起居延海,不由得令人联想起王维的诗句。历史上,居延海分为东居延海和西居延海,被人们称为“大漠双璧”。在这一地区出土的“居延汉简”,也印证着这里曾经的繁华。
然而,随着生态的改变,居延海逐渐“缩水”,1961年和1992年,东、西居延海分别干涸。
“小小居延海,牵动中南海”。国家实施黑河调水工程,终于使东居延海重现生机。自2004年,东居延海有了一定水面,至今保持不干涸。水域面积最大时达到42.8平方公里,最大蓄水量超过9000万立方米。
伫立在东居延海边,起伏的涟漪在阳光下闪着亮光,厚厚的芦苇荡密不透风。不远处,还开了几家蒙古包饭店。显然,这里已经成为一个旅游景点。
东居延海的周边,已经被绿色包围。额济纳旗林业局同志告诉记者:现在,东居延海周边的林草地面积达到7.5万亩,生态功能已初步显现。绝迹多年的白天鹅、灰雁、黄鸭等又成群结队而来。
“我们做过统计,1987年至1999年,额济纳旗年均沙尘暴发生次数为5.85次,而2000年至2009年,这一数字减少到3.5次。”当地人告诉我们:这个数字,反映了黑河流域生态环境的好转。
绿色坚守无悔追求
因为来之不易,额济纳人对绿色格外珍惜,对于这片绿色的保护,也从未间断。
达来呼布镇西北侧,一排排整齐的房屋集中连片,那是进城牧民的安居房。近几年,为了保护生态,在政府的引导和扶持下,牧民们转移进城,选择了新的生活方式。
进城之后,孟克图嘎查党支部书记敖云苏乙拉开起了蒙餐馆。从一间60平米的小房子开始,她的餐馆越来越大,如今已能一次招待200多人。她雇用的服务员基本上都是牧民。她说:“牧民进城需要适应新的生活,我有责任帮助他们。”
据了解,为保护额济纳绿洲,该旗先后实施了6个年度的退牧还草工程,围封禁牧草场470万亩,划区轮牧10万亩,休牧80万亩。共建成6处转移搬迁新区,累计转移农牧民3000多人。牲畜也由2000年的18万头只减到了7.7万头只。
来自苏泊淖尔苏木乌兰图贵嘎查的牧民罗·巴特尔今年把他的饭馆扩大到了300多平方米。刚刚装饰一新的饭馆的大厅之大,令我们这些“见过世面”的人都感到惊讶。“我家有4600多亩草场,以前养了三四百只羊,现在只有100多只了。仅供餐馆用和自己食用。”他告诉我们:虽然羊少了,但这个饭馆生意很好,收入大幅度增加了,仅为扩大饭馆规模,就投入30多万元。
2005年,牧民巴格那把家里的草场围封禁牧,迁到达来呼布镇养奶牛、卖奇石。如今,他家旧房子的四周已是一片绿色,已能够割草喂牛了。他说:“以前是沙进人退,现在是人退沙也退。”
巴格那的话,说出了额济纳人的共同感受。据当地林业部门统计,2001年,额济纳旗森林覆盖率为2.9%,而到了2010年,这一数字达到4.29%。
“为了这片绿色,额济纳人一直在坚守。”当地朋友的话,令我们深思:每年金秋,当胡杨美景令千千万万游人陶醉的时候,我们更应该感谢额济纳人,是他们的默默坚守,无悔付出,才让这片绿洲得以续写传奇。
告别额济纳,《生命的绿洲》又在耳畔唱响:当黄羊回来的时候,我向那往日回眸,当阿拉善草绿花红的时候,我与那明天牵手。啊!额济纳哟,这是祖先留下的财富。啊!额济纳哟,这是世世代代抒写的风流……(记者 包牧仁 江新辉 刘国新 刘宏章 巴依斯古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