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公主》：征服的与被征服的

　　肖惊鸿

　　《大理公主》是包丽英《蒙古王妃》系列长篇历史小说的第3部。讲述的是1253年，亲王忽必烈奉命出征大理，与大理国最强大的摩些蛮部落的公主罗凤邂逅，在公主和摩些蛮部落的帮助下，对大理诸城展开征伐。在这一过程中，亲王忽必烈与大理公主罗凤产生了爱情。

　　23万字的篇幅，分为上中下3卷。全书构架整齐，行文流畅，见出作者业已成熟的叙事风格和结构长篇的能力。同时，从容不迫的叙事亦显示出作者娴熟的写作模式和驾驭题材的定力。

　　上卷《一池清波碧如酒》中，开篇便具备了一个好故事的基本要素。忽必烈率大军亲伐大理。以大事件开端，奠定了本书的历史韵味。忽必烈与罗凤的相遇看似并不稀奇，却被巧妙地与忽必烈接下来的建渠引泉、招降摩些蛮连结在一起，脱离了庸常的叙事轨迹。不仅展示了忽必烈的足智多谋，还将罗凤的刁钻精灵展现出来。二人的一见钟情就成为题中之义。在鬼精灵罗凤的谋划下，忽必烈率部下顺利进入摩些城寨，迈出征伐大理关键的一步。小妖女罗凤设计将父亲最珍爱的象皮甲胄送给心爱的人，而忽必烈的宝马乌骓驹也认同罗凤为主人。这两个意象明确的道具完成它们所承载的情感指代作用。

　　中卷《荻花沙鸟无穷事》中，作者为男女一号设置了几个独到的情感障碍。人物关系也渐次丰富起来。个性独立的罗凤执意随同忽必烈出征。她警觉地发现井水有毒，并用神奇的草药化解了官兵饮井水中毒事件；她为忽必烈挡箭身受重伤，被送回摩些蛮疗养。罗凤表现出的聪明才智是大理国式的聪明才智，非常接地气。这一回合中，忽必烈的情敌、文艺男阿挪的出现，使忽必烈的情感直通车遭到了阻隔。故事次第展开，矛盾与伏笔层层剥离。在并不充分的社会生活背景下，通过出场的几个青年男女之间和他们与父辈的关系，却也勾勒了大理的政事与人心，为忽必烈智攻大理这一历史定局做出了合乎历史真实的艺术阐释。

　　下卷《志气胸中万丈虹》中，人物关系逐一收拢，指向最终的大结局。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征伐就像满天的星斗一样，多得数不清。通常，一场战争在家园易主之外，总是会给个体的生命带来痛苦。这部小说的可贵之处在于，在这场历史性的征伐之外，为征服与被征服的人们建立了一座新的坐标，那就是人心。不是因为爱情才成就了征服者忽必烈的宽厚仁慈体恤民情之心，而是征服者以这颗博爱之心收获了被征服者的爱情。至此，忽必烈征伐大理终告功成。而来自北方草原的英雄忽必烈，又怎能说不是被大理公主的善良多情所征服呢？征服的与被征服的成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彼此，也许，这才是人类史上征服的终极意义。

　　言情从来不是一个贬义词。然而这部长篇还不能简单地归纳为一个帝王的爱情传奇。在言情之上，在引人入胜的叙事中，作者挖掘了忽必烈与罗凤相爱的深层原因，即北方的蒙古族和南方的摩些蛮勇敢、坚毅、不畏强权、热爱生活，更兼女子不让须眉的民族共性。让这场始于英雄救美的恋情脱离了帝王传奇的俗套，有了更深广的民族学和人类学意义。

　　包丽英的长篇小说《大理公主》完成了一次成功的创作体验。小说以独特的视角、巧妙的构思、丰富的想象呈现了一个格调高雅、可读性强的故事。故事才是王道。作者以多年的坚守开辟了一个独特的叙事领域，提供了小说创作的一种可能和抵达。

　　(作者系文学博士，评论家、剧作家，供职于中国作家协会创作研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