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60年代初,自然灾害肆虐我国,遗留下大批无依无靠的孤儿,上海市就是孤儿比较集中的城市之一。面对上海孤儿院无力抚养的大批孤儿,党和国家毅然做出决定,将数千名孤儿分批转移到内蒙古,托付他人领养,于是他们就有了一个共同而特殊的名字——“国家的孩子”。当年,有一位上海孤儿,来到遥远而陌生的内蒙古四子王旗江岸苏木卫境嘎查。如今他已近耳顺之年,在他的身上,已经看不出一丝南方人的痕迹,50多年的草原风雨,已然将他脱胎换骨成一个“货真价实”的草原牧人,他有一个奇怪的名字,叫大革命。
知道自己是来自上海的孤儿时,大革命已经是成年人。他的养父叫罗布桑道尔吉,养母叫米得格玛,从养父母处得知,当年一辆牛车拉着一群上海孤儿来到草原,政府按照先前申请领养孤儿的家庭名单,一一分派,他的养父母等了好几天,终于领到了只有3岁的他。孤儿们的名字是已经取好的,他的名字叫“大革命”。养父母视他若亲子,细心养育,因为他是南方的孩子,养父母担心他无法习惯草原的饮食,便学着汉族的饮食习惯,做稀粥、馒头给他吃,怕他吃不惯奶食,就在粥里滴几滴牛奶,再慢慢增加量,让他逐渐适应。
大革命念了5年书,便开始了放牧的生涯。那时,他的养母患了腿疾,家中全靠养父支撑,大革命体恤父母,小小年纪便分担起了家庭的重担,开始尝试自己放牧。
在大革命的记忆里,他从小就和牛、马、骆驼等动物打交道,初学放牧时受过不少苦,7岁那年骑骆驼时还被踢过。如今的他,已经是一位常年穿着马靴,操着一口流利的蒙古语,暗红的脸上满是沟壑皱纹的草原牧马人了。儿时的大革命就格外喜欢马,这也是他成为牧马人的重要原因。年轻时他为集体放牧,后来又做过马倌,现在他养着自己的马。大革命说,他现在还是喜欢马,喜欢骑马、套马、打马绳,也喜欢跟马待在一起。因为爱惜马,他放马比放羊还心细,不会让马快跑,只因怕它出汗,照顾小马驹更是比照顾自己的孩子还细心。他也曾去过别的地方工作生活,但最终还是选择回到了这里,回到这块养育他的草原,回到他最心爱的马群中。经过多年的经营,大革命如今已经拥有了300多匹马。
大革命的根深深地扎在了草原,受他的言传身教,他的3个儿子无一例外地都成为了现代牧马人。他们在外面接受教育后,也曾在城市中生活,但最终还是回到了辽阔的、自由自在的草原。大革命说他曾经最大的愿望是去北京,看看雄伟的天安门,但和老伴去了一次呼和浩特之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多年静静的草原生活,让他们无法适应喧嚣的城市,大革命晕车,他的老伴晕电梯。
虽然没有蒙古族人的血统,但蒙古族人的血性却已融入大革命的身心,这血性滋养了他,也流传给了下一代。正是这融入血脉之中的、无法割舍的浓浓草原情,让他选择了陪伴骏马驰骋,守护草原江河。(张晓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