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蒙古族长调中,乌珠穆沁长调有“草原音乐活化石”之称。以其鲜明的特色,悠扬的韵调、舒展的节奏而独树一帜,以鲜明的游牧文化特征和独特的演唱形式讲述着乌珠穆沁人对历史文化、人文习俗、道德、哲学和艺术的感悟。近日,锡林郭勒盟开展了蒙古族长调培训,来自全盟的52位长调爱好者通过深入的学习领取了蒙古族长调培训班的结业证书。
从古至今,乌珠穆沁人都喜欢唱长调,一首长调就是一个经典故事,一个个经典的故事感染着一代又一代的乌珠穆沁人。
莫德格热爱家乡的草原,正如她热爱长调。1932年12月出生于西乌旗浩拉图高勒苏木,自幼受长调歌曲熏陶,一唱就是几十年,也是我区第一位蒙古族长调女中音歌唱家。1954年,莫德格到北京为毛主席等党和国家领导人演唱了长调民歌。2007年,作为蒙古族原生态“吾博组合”中的一员,随团出访日本,之后又应邀赴法国参加了中法两国共同举办的巴黎非物质文化遗产中心的演出。作为一名蒙古族长调民歌国家级传承人,在她的耳朵里,长调那一波三折的曲调,如同草梢感受风的抚摩,那么徐缓悠扬且蕴含着一点淡淡忧伤的旋律,如同草浪向着一望无边的天际在慢慢地涌动。生在乌珠穆沁草原的莫德格,把长调当作她生命的一部分。
陶克陶夫通过四代口传心授获得蒙古族长调民歌自治区级传承人称号,《都仁扎纳》讲述摔跤手如同启明星般明亮耀眼,《和煦的风》讲述妹妹远嫁他乡的故事……爱长调的人说起长调总是滔滔不绝。
其实,无论是莫德格还是陶克陶夫,他们都得面对一个现实:唱长调的人在减少。
长调已经生长在莫德格的记忆中,在乌珠穆沁草原上,孩子在母亲轻吟的长调中入睡,老人在悠远的长调中回味美好时光,搏克手在雄浑的长调中搏击争鳌,除夕的毡房里伴着一夜不停的长调迎来新年第一缕阳光。每当有宾客来访,蒙古包里的主人必将献上一曲长调以示欢迎,就连母畜遗弃幼仔时,那低回深情的长调都能唤起母畜的母爱。在牧人当中,上至古稀老人,下至幼小孩童,无人不会吟唱长调,且很多都是歌手世家,三代四代同唱长调之家不乏其数。
查干夫是蒙古族长调自治区级传承人,曾师从著名歌唱家昭那苏图和桑杰。她学习长调,基本来自于口传心授。上世纪著名民间歌手斯仁、乌那嘎、米希格等前辈们基本都是靠口传心授把这门古老的艺术传承给下一代人。
西乌旗图书馆馆长孟根其其格是个长调爱好者,为了弄明白长调的历史,她专门翻阅相关古籍:乌珠穆沁长调可分为宫廷、民间和宗教等三大类型。十三世纪,乌珠穆沁部落居于阿尔泰杭盖乌珠穆沁山,后为北元巴图孟克达延汗统治下的察哈尔万户巴鄂托克之一,1623年乌珠穆沁部落首领多尔吉率领部落迁至喀尔喀的克鲁伦河一带游牧。公元1637年清朝顺治3年把乌珠穆沁部落分为左右翼旗。乌珠穆沁长调是蒙古族长调重要的组成部分,就其产生的文化渊源来说,是蒙古高原草原游牧文化的产物。口头传说、歌曲音乐和庆祝活动有许多可考资料,这些资料在《蒙古秘史》《黄金史》《元史》中可以找到。
典籍里记录的是乌珠穆沁长调悠远的历史,而现实是乌珠穆沁长调中,宗教类的歌曲几乎失传,很多民间乌珠穆沁长调也面临失传的困境。
《巍峨的阿拉沙》是一首表达思念父母的长调,如今在乌珠穆沁草原上,只有几位70多岁的老牧民还会唱。作为一名传承人,斯琴格日勒感到困惑。曾经在生活中无处不在的长调,现状确实不太乐观。现在流传完整且传唱率较高的都是一些在乌珠穆沁婚宴,那达慕以及祝寿或者过年中的庄严序曲,例如《额日特音查干》《阿睦古朗特图日》《伊赫宝格德》,这三部曲一般是用来揭开喜庆帷幕的歌曲,男女老少均耳熟能详,多多少少都能哼唱几句,但是很多年轻人都不会唱了。
“草原音乐活化石”是这片土地上的珍宝。如今年过80岁的莫德格已经为民族音乐宝库增添了四十余首面临失传的乌珠穆沁长调歌曲原始录音,同时培育了拉苏荣、阿拉坦其其格、扎格达苏荣等新一代长调歌手。
为了加强长调的传承和发展,锡林郭勒盟举办了首届蒙古族长调培训班。特聘请了蒙古族长调民歌国家级传承人莫德格、潮尔道国家级传承人芒来、蒙古族长调民歌自治区级传承人陶克陶夫、查干夫、斯琴格日乐、孟克等老师授课。培训班中,学员年龄最小的17岁,最大的74岁。17岁的旭日干告诉记者,她特别喜欢长调,这次来学习也代表家里的父母。74岁的学员西日呼来自西乌旗巴音华镇,他能唱60多首长调。用他自己的话说,放牧时唱,高兴时唱,不高兴时也唱……
西乌旗文化馆馆长珠兰介绍,为保护、传承、发展蒙古族的乌珠穆沁长调民歌,西乌珠穆沁旗和东乌珠穆沁旗联合建立了“乌珠穆沁长调协会”,正在做乌珠穆沁长调歌曲搜集、整理、出版工作。还聘请民间长调歌手、业内人士开办长调培训班,对中小学生教授长调知识。除此,每年还组织乌珠穆沁长调大奖赛。挖掘、搜集传承人资料,建立健全档案,极尽可能地收集乌珠穆沁长调曲目。
近年来,乌珠穆沁长调演唱者在逐年减少,歌曲曲目、演唱技巧面临失传,虽然通过政府及有关部门力所能及的保护,取得了一定成效,但长调民歌整体衰微的趋势并没有得到根本的遏制,对长调民歌采取的局部分割或零散的保护方式远远不能应对所面临的各种挑战与冲击。(记者 格根图娅 赵弘 霍晓庆)
《内蒙古日报》(2016年5月26日) 10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