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爱上你身披的黄沙,也许是恋上你戈壁的潇洒,我用满脸微笑代替了咧嘴呲牙。风沙弥漫景如画,化作胡杨守天涯,没有水,我依然挺拔……”这是阿拉善军分区某边防团六连天涯哨所一口水井旁的小诗,诗作者就是连队的拉水员,四级军士长胡彦东。
“俗话说春雨贵如油,可在我们这里是滴水贵如金。”胡班长一语道出了阿拉善水的金贵。
刚入伍,胡彦东就来到了北京军区最西端的清河口边防连。黄沙漫天、黑山环抱、四野荒芜。“这破地方还好意思叫清河口的名字?”一句随口自问却引来了许多老班长连续一周的“清河口”专题教育。
一听到“清河口”,所有人都会不约而同地想到清泉缕缕、河水潺潺,可谁知道清河口这个名字的由来,却颇有些辛酸。深处大漠戈壁的清河口边防一连从建连之初就开始找水,老边防先后挖了十几口深井,每次打出的都是牛马不饮的苦咸水,只能每天到百公里外的其他连队去拉水。上世纪60年代末,连队因拉水车坏在半路断水3天,全连几乎陷入绝境,消息辗转传到中南海,周总理专门指示用直升机送来了救命水,并指示为连队多配一台运水车。无论是在“甜水井边扎营盘”,还是到“清河口里打基础”,官兵们出于对水的渴望和期盼,把仅有的一口井命名为“甜水井”,将驻地旁边的洪水沟取名为“清河口”。其实“甜水井里是苦水,清河口内无河水”,“我们的驻地叫‘甜水井’、‘清河口’,父母听了就少一些担心了。”胡彦东透露了几代戍边官兵的一个小秘密。
“那是救命的半壶水啊!”回忆起牺牲的战友,胡彦东泪流满面。2002年5月,夏日的骄阳把清河口变成了一个炼丹炉。五人执勤小组出发了,他们翻过一道道高高的沙梁,走过一条条干枯的河槽,警惕的双眼,时刻注视着国境线。五公里、十公里、二十公里,长途的跋涉,火一样的烈日,使巡逻官兵消耗了大量体力,一名战友中暑后瘫倒在地上。戈壁四野、水源难觅,在生死攸关面前,入伍仅153天的新战士张良毫不犹豫地把自己仅剩的半壶救命水送给了战友,自己和哨长返回求援。途中张良也中暑了,他推开哨长说:“不要管我,快回连队找人!”等到哨长回来接他时,他已经因为严重虚脱,停止了呼吸。他的身躯像一棵千年不朽的胡杨,倒在茫茫的戈壁滩上。
说到阿拉善边防缺水的状况,胡彦东一脸无奈。因缺水,每个连队实行定量用水,一点水需早洗脸晚洗脚,最后浇树才能完成“使命”。因苦水氟化物、砷化物等含量严重超标,新战士入伍普遍有腹泻症状,不少人患了肾炎、脱发和皮肤病等疾病,有的甚至落下了残疾。
后来在上级机关的关怀下,价值几十万元的净化水设备落户清河口,水质最差的连队结束了喝苦咸水的历史。正当胡彦东以为自己的拉水生活要告一段落的时候,边防六连地下水位下降,官兵因水井枯竭而告急,胡彦东又被调到了六连继续干起了老本行。“抽水、拉水、送水就是我一天的工作,我是这片干旱王国里最富有的人。”提起与水的故事,胡彦东打开了话匣子:“每年一到冬天,气候异常寒冷,我就昼夜坚守在水井房,生起火炉,在水管上绑好棉布,防止抽水管冻裂。”有一年过春节时,胡彦东的妻儿来连队探亲,可他觉得越是过节越要保证全连官兵的用水,于是一家三口就在水井房过了年。
谈及变化,胡彦东被风沙打的有些“磨砂”的脸上泛起了笑容。近几年来,北京、内蒙古两级军区党委领导带工作组深入每个边防团、一线连队、执勤哨点实地勘察,摸清边防一线连队水源水质和符合边防部队用水实际的净化水设备厂家情况,为彻底解决边防官兵吃水难题提供可靠依据。
统一招标、重新打井、铺设管线、配发运水车、安装净化水设备、组织培训……一场围绕找水、铺线、打井的“会战”在八千里边防线上拉开帷幕。入冬前,经过近两个月的全力奋战,内蒙古军区完成打井31眼、铺设供水管线52.2公里,为13个拉水连队解决井窖贯通问题,为1个边防团、1个骑兵营、43个连队、26个哨所安装71套净化水设备,为68个哨所安装不锈钢储水箱,彻底解决了边防一线连队吃水难题。
“又是一年春节,这回可是要真的‘失业’了。”通水那天,胡彦东带着“失业”的喜悦又一次来到工作了5年的水井房,睹物生情,感慨万千。胡彦东不由自主地哼起了那首自己非常喜欢的歌曲: “边疆的泉水清又纯,边疆的歌儿暖人心、暖人心……” (记者 达夫巴雅尔 通讯员 徐博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