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表姐柳芭在恩和开了一家很大很火的俄罗斯风情家庭游,做菜不在话下。
“不过,”柳芭说:“你也要教我们三道俄罗斯菜。”
“no,no,no!”伊戈尔连连摇头,“要学俄罗斯菜,你们要到哈萨克斯坦,我再教你们。”
这是一个玩笑?还是一种邀请?或者是对亲情交流的一种渴望吧。
伊戈尔没有坐下,他继续说:“我还有个愿望,想有个中国名字。”
气氛顿时热烈起来,调皮的小表哥给起了个诙谐的名字,被姐姐一巴掌打回去了。大家三言两语的讨论着,时而严肃,时而嬉闹,看来他们真的想给这个外国弟弟好好地起一个中国名字了。最后,表姐杜霞说:“就叫朱义阳吧。你们行辈属‘义’字,至于‘阳’么,你父亲出生在向阳,作为个纪念吧,就叫朱义阳。”
话说出来,满堂喝彩,全体举杯庆祝。
聚会在欢快的气氛中结束,大家难舍难分,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叙不完的情,相约着明天一起去向阳给爷爷奶奶上坟。
俄罗斯族节日很多,大家常听说的有巴斯克节、柳条节等,其实还有些鲜为人知的节日,比如上坟节。俄罗斯族信仰东正教,他们认为人死了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也会有家园,生活得很幸福。所以他们把巴斯克节的最后一天定为上坟节,那一天人们带上彩蛋、鲜花、白酒,到亲人的坟上,先是清理杂草,然后祭奠亲人,再然后大家在草地上围坐一圈,把带来的食物拿出,摆在草地上一起分享。他们拉响巴扬,放声歌唱,和逝去的亲人一起过巴斯克节。
他们这种待死如生、坦然直视的生命态度,让人欣赏。
第二天一大早,朱玉花带上早就准备好的绢花和食品,约上其他姐妹,和伊戈尔一起开车前往向阳。田间的自然路还算平坦,一会工夫就到了向阳。朱玉花的二哥和弟弟还有个妹妹住在向阳,他们80多岁高龄的母亲就住在弟弟朱义顺家。车子一进院,呼啦围上来一大群人,大家纷纷和伊戈尔握手拥抱,相互介绍,然后就簇拥着伊戈尔进到一个矮小的木刻楞房。
朱玉花的妈妈坐在床上正急切地盼望着。一看到伊戈尔这个从外国回来的侄儿,瘦弱的她努力地挺起腰板,紧紧地把伊戈尔搂在怀里,用力地搂着,贴着脸,久久不愿放开。她亲吻着伊戈尔的额头,双手捧着他的脸拉近了看看,又推远了看看,似乎要看到那个14岁的少年离家的样子。老人的眼窝里噙满了泪水,那双苍老的手不停地摩挲着他的面颊,摸的好多人都扭过脸去,偷偷地抹泪。伊戈尔的双眼也红润了。
伊戈尔在大家的陪同下向墓地走去,一边走一边环视四周。他对杜霞说:“我好像到过这里。从小到大,爸爸一直给我们讲家乡的事情,南面一条小河,他摸过鱼;北面那座山,他捡过蘑菇。爸爸是个细致的人,这里的一山一水他都记着。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就给我和弟弟妹妹讲过去的事情,这已然成为一种习惯,我们经常在他的故乡故事中甜甜地睡去。”说着说着伊戈尔抬眼望去,远处的那片白桦林是不是又勾起了他的记忆?14岁的父亲是不是也曾在那里玩耍过……听得杜霞一边走一边悄悄地抹着眼泪。
向阳的墓地在一个小山包上,不高。伊戈尔捧着艳丽的绢花,在亲人的引领下走向爷爷奶奶的墓地。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深情地望着墓碑,仔细地搜索着上边的信息,仿佛在寻找什么,又仿佛要记住什么。轻轻地拔去坟头的杂草,把鲜花插上,墓地顿时有了家园的气息。他把带来的食物放在坟前,把酒轻轻地洒在坟上,抚摸着他们的墓碑,亲吻爷爷奶奶的照片。
从墓地下来,伊戈尔对表姐表哥说,想看看爷爷的老房子,看看父亲出生的地方。
老房子就在表哥家东面,现在是别人居住了。原来的老房基已经变成仓房,伊戈尔站在那里用摄像机把四周仔细地拍摄下来,准备回去带给妈妈和弟弟妹妹看。他走到老房基前,弯腰拾起一块鹅卵石,用手紧紧地攥着,眼睛深情地望着这块鹅卵石。他想看到什么,他又想让这块鹅卵石讲述什么,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他告诉表姐,要把这块鹅卵石带回哈萨克斯坦,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