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寅虎(左)在演唱。
编前 上世纪50年代初，有一位来自内蒙古大草原的歌手，他那原汁原味的爬山歌唱响了怀仁堂，唱红了北京城，不仅得到首都观众的赞誉，还受到毛泽东主席和周恩来总理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这个誉满京城的蒙古族歌手，就是时任绥远省前进实验剧团团长的著名爬山歌手张二寅虎。
一
张二寅虎，蒙名蒙根巴拉，1920年5月出生在达茂旗希拉穆仁(召河)苏木的哈拉乌素嘎查一个蒙古族家庭。蒙根巴拉出生时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为了保住这条小生命，母亲忍痛将他过继给了朋友张三小。张三小家住武川县可镇河边村，以种菜为生，同样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蒙根巴拉来到张家后，改名张二寅虎。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张二寅虎从8岁开始就跟随哥哥给人家放牛，后来又到可镇一个叫万元店的买卖字号干活。他13岁时，离乡背井去希拉穆仁草原给牧主放羊。临行时，父母拉着他的手送了一程又一程。
张二寅虎整天孤身一人赶着一大群羊，羊儿吃草他就触景生情唱爬山歌：
三尺羊铲手中拿，泪蛋蛋抹了一把又一把。
海海漫漫草原望不到边，不大大的娃娃谁可怜？
头枕胳膊迎天睡，手抚心口满眼眼泪。
白天想妈妈朝南瞭，黑夜想妈妈睡不着觉。
南飞的大雁叫连声，思念家乡想亲人。
南飞的大雁等一等，你给我妈妈捎上一封信。
就这样，他在大草原上放了4年羊，唱了4年爬山歌。大草原不仅磨练了他的意志，也练就了他一副好嗓音。
二
1938年，18岁的张二寅虎告别了放牧生涯，回到久别的父母身旁。他回家后还没来得及与家人诉说离别后的伤心事，就被乡兵不容分说地抓了壮丁。他们一群被抓的人捆绑着送往厚和浩特市(今呼和浩特市)的小教场进行训练。当时八路军游击队负责人曹文玉在开展地下工作时也被抓了壮丁，在去厚和浩特市的途中正好和张二寅虎捆绑在同一条麻绳上。在小教场训练期间，曹文玉暗中给张二寅虎讲解抗日救国和共产党领导穷人闹革命的道理。曹文玉亲切的话语使张二寅虎深受启发，他抱定不当亡国奴，不当国民党军队的炮灰，要到大青山抗日革命根据地去当八路军。一个月落之夜，张二寅虎趁国民党部队开拔河套之机，逃出了虎口。
1941年春天，在曹文玉的介绍下，张二寅虎上了大青山，给姚喆司令员当了警卫员。他将爬山歌当宣传抗日救国的武器，走哪唱哪，歌声响彻了大青山。那年月，张二寅虎创作、演唱了几百首抗日爬山歌，其中最著名的一首：
大青山海海漫漫山连山，游击队艰苦去抗战。
李井泉呀王尚荣，姚司令带着子弟兵。
松柏树来根连根，抗战军民一条心。
井尔沟是个好地方，游击队绕山打胜仗。
瞭见那八路军备起马，手提上水壶熬红茶。
八路军来了烧开水，日本鬼子来了埋地雷。
在张二寅虎爬山歌的鼓舞下，抗日根据地军民同仇敌忾、齐心协力，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为此，鬼子恨透了张二寅虎，不仅到处捉拿他，而且拆掉了他的房屋。这一切丝毫没有动摇他抗日的决心，他下农村转牧区，一边工作—边唱：
革命的种子扎下根，阶级仇恨埋在心。
白毛旋风顶火风，身冷心热方向明。
党给我方向给我胆，拔虎毛摘狼牙手不软。
三
新中国成立后，张二寅虎成为绥远省文工团正式团员。1951年，绥远省人民政府组织赴朝鲜慰问团，慰问团演员名单里出现了张二寅虎的名字。临行前，他突然病倒了，这可急坏了慰问团的领导，万般无奈之下，决定让民歌手冯桂兰顶替张二寅虎。张二寅虎要到朝鲜慰问演出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前线，绥远籍的战士们听到后望眼欲穿地等待着他的到来。慰问团第一场演出相当隆重，当报幕员报出张二寅虎的名字后，台下立即发出雷鸣般地掌声。绥远籍的战士们手掌都拍红了，几千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舞台。当“张二寅虎”出场后，战士们一下惊呆了，张二寅虎怎么变成女的了？战士们失望地议论纷纷。
1951年，张二寅虎创作编排了《好民兵》《割麻黄》《刨药材》等崭新内容的山歌剧，并组织文艺宣传队在全区各旗县巡回演出，受到当地群众的热烈欢迎。1953年9月，绥远省前进实验剧团(呼市民间歌剧团前身)在归绥市成立，张二寅虎担任了该团团长。他们以唱地方戏二人台为主，团员有二人台著名演员刘银威、刘全、赵四等30余人，二人台艺术家吕烈、姚士英驻团并指导工作。从1953年到1958年，张二寅虎5次荣幸地到北京演出。
1953年，张二寅虎第一次进京在怀仁堂演出，面对台下毛泽东主席和周恩来总理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及千余名首都观众，他激情澎湃，即兴引喉高歌，一口气唱了108句爬山歌，其中最精彩的是：
怀抱上西瓜笑嘻嘻，我给毛主席来送礼。
绿皮皮西瓜红沙沙瓤，送给毛主席尝一尝。
吃了口西瓜比蜜甜，毛主席恩情高过天。
演出结束后，周恩来总理握着张二寅虎的手说：“你的爬山歌很宝贵，两句话唱出一个意思，很好，是真正的莜面调。”此次进京演出，绥远省获得12个优秀节目奖，张二寅虎一人就荣获4个优秀节目奖。此后，他又在北京剧院演唱了3次，在长安剧院演唱了2次，在石景山八大处、各大学礼堂整整演唱了1个多月，场场爆满，唱红了北京城。1954年，张二寅虎的爬山歌被制作成了唱片，在首都北京和呼和浩特市播放。
四
上世纪50年代，张二寅虎和著名民间艺术家韩燕如，在武川走村串户收集、整理爬山歌。经过几个月的采风，他们共收集、整理了流传在民间的几十万首爬山歌。在此基础上，韩燕如将其编辑成书，书名为《爬山歌选》，并于1957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并发行。
上世纪60年代初，张二寅虎调到武川县食品公司担任了采购员。用他的话说：当了采购员，不忘爬山歌。他在工作之余，经常骑马翻山越岭，一边收集爬山歌，一边为群众义务演出。他的爬山歌贴近生活，贴近群众，受到广大老百姓的喜爱。在武川民间流传着：听了张二寅虎的爬山调，黑夜高兴得睡不着觉；唱起张二寅虎的爬山调，拔麦子不怕手起泡。
1987年，武川县以张二寅虎的名字举办了“寅虎杯”民歌大奖赛。当年67岁的他老当益壮，登台演唱嗓音不减当年，一举荣获本次大赛特别奖。1990年，内蒙古民间艺术研究会派人收集整理了张二寅虎的1000多首爬山歌，并将其收集在《内蒙古三套集成》里。1992年，内蒙古电视台还邀请张二寅虎到台里做客。同年，他的名字被收录在《中华国际名人录》。
1994年9月，张二寅虎因病去世，享年74岁。如今，他的爬山歌仍然不时在大草原上回荡着。 (文/图 张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