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树榕
如果说祖国北部边疆这道风景线是一道彩虹,那么文化繁荣就应当是其中那抹艳丽的鲜红。经济发展、民族团结、边疆安宁、生态文明、各族人民幸福生活,就全国而言,具有一定的共同性;只有文化——属于内蒙古的由多民族共同创造的灿烂文化,才具有鲜明的个性。
如何创新发展草原文化?
创新和发展,需要基础。文化的创新发展,基础尤为重要。草原文化创新发展的基础是什么?回答这个问题,首先要明确什么是草原文化。
如果说,一个民族习惯了的行为方式和这种方式中蕴含着的价值观就是文化,那么,草原人民习惯了的行为方式和价值观,就是草原文化。这是千百年来草原上众多民族和平共处、和睦互助、和谐发展的结晶,具有以特定价值标准规约行为的引导性、存在样态的丰富性、在实践中得以传承的习得性,以及独具北疆气派的稳定性和成长性。
草原文化要创新发展,还要明确草原文化的表现形态是什么。
从各种物质实证性草原文化遗迹,各种文字和影像记载下来的草原文化现象,一直到目前草原人民行为中传承着的文化价值取向,都是认识草原文化的重要渠道。内蒙古118万平方公里范围内的历史建筑、出土文物,是直接、间接承载或见证过草原文化发展变化的;草原民族在生活方式、生产方式、学习方式、娱乐方式(民间艺术)、节庆礼俗中蕴含着的价值观,如“天人相谐”“恪守信义”等等,又是研究草原文化不能忽略的重要领域;那些记载或反映草原文化的历史书籍、文学作品,甚至摄影、电影、电视等影像资料,也是认识草原文化不可或缺的重要渠道。由此可知,草原文化,不仅具有存在样态的丰富性、社会历史的记录性、精神价值的承载性,而且具有地域和民族的独特性、可资利用的无限性。
那么,如何推进草原文化创新发展呢?
创新,具有建构性、开拓性和引导性,因而用科学的方法,即尊重社会发展规律的实事求是的方法来创新,至关重要。具体到草原文化,同理,没有科学的方法,就没有创新。
草原文化要创新发展,首先要“追根寻源”,即认识草原文化形成的历史根源。当我们肯定“崇尚自然、践行开放、恪守信义”是草原文化的核心理念时,探究其生成的根源,尤为重要。是草原民族世世代代生存的自然环境决定了草原文化特质?是草原民族独特的生产实践活动生成了草原文化特质?亦或是草原民族的生活经验和智慧构成了
草原文化特质?还是三者共有的合力?只有准确抓住事物生成的根源,才可能合乎规律地有效推进草原文化的创新发展。毕竟,根,具有制约事物发展的本质规定性。
草原文化要创新发展,必须注重“融陈出新”。陈,是传统;新,是发展。融陈,不是推陈,更不是弃陈,而是把传统中合理的部分,即合乎社会发展规律的部分继承下来,融合在一起,使之成为符合内蒙古人民精神需求的文化财富。例如,在蒙古民族过春节(“查干萨日”)的习俗中,有一系列与祭祀相关的活动,包括祭敖包、祭苏力德、祭祖先、祭火,等等。其中既有对英雄、对大自然、对生命的崇敬,也有对父亲和母亲的崇敬。当学者们在深入调研和广泛论证之后,有计划、有步骤地推展敖包节,以便最终确立敖包节,就是对草原文化非常具体的创新和发展。因为,礼敬和感恩是一切节庆活动的灵魂。敖包节,既是对草原文化中祭拜英雄敖包、腾格里敖包、神祉敖包等传统礼俗的融合,又是对巍巍华夏作为礼仪之邦崇尚礼节、礼仪的独具民族文化特色的提升。
草原文化要创新发展,还要强化“顺势开拓”精神。打破思维定势,建构问题意识,以新的视角、方法和态度,推进草原文化创新发展,就是要在不断适应、紧跟时代的基础上,能够不断适应内蒙古人民不断丰富的精神生活需求;同时也是为了紧跟不断变化的国内和国际形势。前不久,影片《诺日吉玛》获得第21届北京大学生电影节“民族题材电影特别奖”,就是对草原文化创新发展的肯定。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留守在呼伦贝尔草原深处的蒙古族妇女诺日吉玛,先后救回一个受伤的苏联红军和一个受伤的日本鬼子。在同一个蒙古包里,如何相处?悬念一点点推进,草原文化的深意一点点凸显出来:尊重生命、反对战争,不等于无能,更不等于懦弱,只有历经世界风云洗礼的民族,才更加珍视和平。无疑,这个与众不同的创意,一经艺术化,便是对草原文化核心理念合乎当下世界形势、合乎时代需要的创新和发展。
真正的文化创新从来都不神秘,因为这是创新者由衷而发的情感需要,从实际出发的生存需要,对民族和国家有所担当的良知的需要。其中创新与继承、方法与目的、主体与环境的“共情关系”,必然是草原文化创新的历史基础和现实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