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三代、行医百年,对包头人来说,白氏中医是本地少有的传承有序且极具代表性的中医世家,堪称包头医界“百年老字号”。而出生于包头的白之炯,则是白氏中医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其生前悬壶济世,不因贫而厌、因富而谄,在内蒙古自治区乃至全国都享有很高的声誉,他的行医之路堪称传奇。
岐黄之家
提到白之炯,就必须先介绍一下他的父亲——“活神仙”白兰文。
白兰文生于1869年,祖籍广东,4岁时随父迁居江苏。白兰文的母亲为大家闺秀,除精通琴、棋、书、画外,尤长于医学,并珍藏不少验方,常为乡邻治病。白兰文在母亲的精心抚育传授下,学得了高超的医术。后又经叔父亲自予以指点,医术更加精湛。20岁时,白兰文考中进士,入翰林院供职,后被授予四品顶戴,成为一名随驾待诏御医。光绪二十四年(公元1898年),因涉嫌戊戌变法,白兰文的父亲白予春被充军新疆,白兰文为避难流落到固阳县境内的小号子村,以行医为生。
据传白兰文曾让一女病人“起死回生”。一年冬天,白兰文骑着毛驴到10里外的村子看病,走过一个有十多户人家的小村,看见一些人围着一个死去的女人哭泣。他上前看了看已放在门板上准备入殓的女人,摸了摸她的手腕,扳了扳她的眼皮说:“这个人并没有死,你们怎么就要入殓呢?”于是他叫女人的丈夫将其扶放到炕上,先给扎了一针,又开了药方,并嘱咐主人:病人的病情稍有好转,再挖二三斤黄芪炖上肥母鸡给她吃。这家按白兰文的药方给病人服药后,“死人”竟然活了过来。人们便送白兰文“活神仙”的雅号。一些贫苦的农牧民来看病,他连脉诊费也不收,甚至还送些价值不贵的草药、单方。
民国5年(1916年),匪首卢占魁请白兰文当他的军医,白不愿与其为伍,但又怕惹是生非,于是,在一个夜晚携带家眷去了包头。从此,他便在包头定居,仍以行医看病为主。白兰文除看病行医外,余暇之时教育孩子读书认字。他有三儿一女,均从父学医。
白之炯于民国2年(1913年),生于固阳县,后随父迁居包头。白之炯6岁开蒙,师前清进士曾继孔,学习十分用心。13岁随父侍诊抄方,熟读《叔和脉学》《汤头歌诀》等,对《黄帝内经》《金匮要略》等尤为用心。17岁,他随父实地行医,练习诊脉,运用成方、记问药性,临床实践,终于登堂入室。
慈悲济世
民国23年(1934年),白兰文去世,因家中无积蓄,入殓花费竟成了问题,白夫人与未成年的儿女们愁得不知如何是好。当时,在白兰文生前好友、交通银行包头分行行长王子林、中国银行包头分行行长郑相臣和财务科长吕连升及复盛公的乔晋德共同筹划下,由商会发起并印发了十几份“捐启”,分送各界,不几天就收到一千多银圆。出殡这天,送殡者人山人海,阵容之大,一般的官宦人家也是难以相比,可见白兰文在老包头人心中的地位。
父亲去世后,白之炯便挑起养活8口之家的重担。行医之初,为生活所迫,走街串巷为人诊病。世人见他“乳臭未干”,并不倚重。一次,包头大商人李晓林患呃逆伤寒,多方求治无效,请白之炯试诊,白精心诊脉,辨证施治,几服药后大有转机,不久痊愈,由是声名大噪。李送一辆德国自行车重谢。
1945年,达拉特旗王爷康济敏患严重胃溃疡症,绥远省医院中日医师均治疗无效,遂求医于白之炯。白用祖传验方为其治疗,很快痊愈。康王府全体官员秉康王之意,1946年9月30日,特在《包头日报》刊登《酬谢大医师启事》,称康王“敦请先生诊治,服药数剂,即见功效,危急疑难迎刃而解。实同仁等,钦服之余,特登报纸,一以宣传国医,一以介绍病夫,勉酬高谊,幸垂誉焉”。从此康宅上下有病都请白之炯诊治。
1950年,白之炯被吸收参加了包头市医务工作联合会,任副主任委员。随后市卫生局为其颁发了中医合格证。1953年,政府选派他到卫生部主办的北京中医进修学校深造。一年内学完22门医学基础理论和临床课程,成绩优良,通过学习,白之炯医学基础更加深厚,眼界更加宽阔,为继承和发扬祖国传统医学,提高医术,创造了有利条件。
白之炯北京学习归来,即响应党和政府号召,带头发起和组织了财神庙街中医联合诊所,担任所长。他说,今后开业志愿有二:一是淬砺其所有而新之,就是精研古方以治今病;二是采补其所本无而新之,就是要学习西医,使今后之中医为之一新。
1959年4月,市卫生局调白之炯到包头第一医院(今包头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中医科任主任。1960年6月,他加入中国共产党,从此踏上人生新的道路。他牢记“非仁爱之士不能为医,非聪明达理之士不能为医,非廉洁淳良之士不能为医”的传统医德,不谋不义之财,不因贫而厌、因富而谄。一年四季不分白天晚上,凡患者求治,都热情接待。他不会骑自行车,出诊多为步行。仅1960年统计,全年在家业余诊治病人662人次,出诊476人次。
德品胜金
白之炯是包头市和内蒙古自治区著名医师,通晓中医古典医籍,系统掌握中医基本理论,谙熟中医诊疗技术,有50年临床经验,善于解决疑难病症,教学和科研也有显著成绩。1980年7月晋升为中医主任医师。
白之炯在学术上不持偏见,对历代各家均有比较系统的了解。重视理论指导下的临床实践,博采众方,尤对叶天士的温病思想有所深悟,临床上不墨守成规。在医学理论和实践上,他重视养阴清气,善用单方偏方,以药味少、剂量小、辨治疾病准确而著称。处方中瓜果豆菜时常出现,常用一些随手可及之草石,价廉而效验。如用苍耳苗熬汤外洗治疗痹症,用石块和野菜治苍松癣。
白之炯从不满足已得知识,多年早起晚睡前必高声诵读医学典籍,从不废止。每有所得则伏案疾书。著有《疫症指要》《家传秘方验方》《兰谷斋医药常识》(一、二、三集)。特别是对北方痹症进行了精心研究,根据中医理论,结合多年积累的临床经验,提出“燥痹”这个痹症范围内所未触之隅。他写的《燥痹论》在1966年卫生部召开的华北区中医学术经验交流会上作为重点论文宣读,受到与会的施今墨、薄辅周等前辈的关注。治疗疑难症的单方、验方,深受同行重视,获包头市1979年优秀科技论文奖。
白之炯在用高超医术积极为人民解除病痛的同时还关心着中医事业的发展,热心培养中医后继人才。对跟随他的弟子,白之炯一方面毫不保留地传授,一方面严格要求他们学好古典文学,诵读古典医籍。这些弟子在理论和实践上都取得好成绩,能独立行医,有的还成为医院的骨干。他还积极帮助西医学中医,促进中西医结合。利用休息时间,写出常见病中药处方,编印成册,供西医学习。
白之炯积极参加社会活动,先后担任包头市政协常委、市科学技术协会常委、中华医学会中医学会理事、内蒙古分会副理事长、包头市中医学会分会理事长等职。多次被评为卫生系统先进工作者,被推选为自治区群英会代表。1955年,他代表包头医务界出席了全国技术革新技术革命会议。他为人耿直,生活俭朴,不为利动,不为贵骄,临终前还住在50年代建筑的简陋平房中,告诫子女好好学习,继承祖业,用医术为党和人民工作,才是最大最宝贵的财富。
1981年10月31日,白之炯积劳成疾逝世,终年68岁。
(尤允庆整理,部分内容参考《包头市志》)